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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长宁没有在庭院中多做停留,径自往后走去,穿过两个厅堂,熟门熟路地到了一处园子,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园子上挂了一块古朴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灵草园。
    相长宁才站在园门口,便感觉到有充裕的灵气从里面溢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进了园子,距离他上一回来时,已过了六百年之久,这么长的时间,想必当时那些剩下的灵草灵药都已然成熟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灵草园的面积比方才前面那个庭院还要大上些许,一畦一畦的,种满了各种各样珍稀的灵草,相长宁粗略一扫,最差的也有三百年份以上,好一点的也有七八百年份,更甚者有上千年份的,灵草长势惊人,挤挤挨挨在一处,好似一小片灌木丛似的,毫无防备地张扬着叶子,任君采撷。
    相长宁压了压心中的欣喜之意,先采集了一些炼成二转培神丹的必需灵草,然后才开始采摘起旁的灵草来,白素参,海金沙,半枫茶等等,都是不多见的顶级品相。
    他也并不是一味地全摘了,年份浅的都留着,只取那些好品相的灵草,来日此处若是再有后来人,总不至于叫人空手而归,坏了人家的机缘不是?
    饶是如此,相长宁也在灵草园中逗留了一个时辰之久,把个储物袋装得满满的,才慢悠悠离开,离了灵草园,再往后面去,又是一道长长的回廊,形容布置与来时那一条一般无二,只是石壁上刻的画像有些变化,那刻像上不再只是有那名女子,另还有一名青年男子,风姿翩翩,眉目俊美,看向那女子时,便是隔着这冰冷的石头,也能感觉到他眼中透露出来的温柔。
    相长宁怔了一下,才移开目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男子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惜了,他如今年纪长了,又散了修为,记不得事,或许要那人站在他面前来才勉强能认个囫囵,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凝在了那刻像的角落,相长宁发现一件事,几乎每一幅刻像里,都会出现一柄长剑,或横放或直立,或雕刻得清晰,又或者干脆只是模糊一道影子。
    看来这男子十有八九是个剑修,相长宁盯着刻像,摸了摸下巴,那这名女子呢?
    没一会,回廊便到了尽头,这大概是后院了,廊下一片莹白,相长宁仔细一瞧,才发现那里种了一片斑鸠玉竹,长势颇好,他一眼便瞧见了自己方才带来的那一株,种在最外围,还精心浇了水,他心中不由升起几分荒谬感来,这莫不是那只斑鸠鸟种下的?
    经过后院,便有几间屋子一字排开来,这里相长宁曾经来过,对于其中的大致情况也还有些印象,屋子里无非是些法宝法器之类,他正欲抬步之时,却忽闻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悲鸣,像女子陷入绝望时的哭喊哀泣,震得他忍不住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朝那悲鸣的方向看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一瞬,令人震惊的现象发生了,廊下那一片长势颇好的斑鸠玉竹瞬间枯萎下去,竹叶片片凋落,莹白如玉的竹身渐渐泛起一片死灰色,仿佛在这短短几息之间,那斑鸠玉竹便已死去了,同时相长宁还注意到,不只是这一片斑鸠玉竹,连同后院中的其他植物都在一瞬间枯萎,花叶凋零,若秋风扫过一般,脚下的地面都开始微微震动起来,仿佛在哀痛震怒。
    相长宁心中微微一凛,他再顾不得其他,抬步便往回廊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果然见到石壁上近百刻像已经寸寸碎裂开来,那些琴瑟和鸣,山盟海誓,花前月下,此时已化作齑粉,簌簌而落,再寻不见一丝踪迹了。
    与此同时,洞天福地的入口处,松百灵正满脸苍白地站在一旁,不敢去看地上的情状,闻子铭的脸色也很是难看,陈珂持剑站在一旁,锋锐的剑刃上犹有鲜血淌下,一滴滴落在地上,浸透了苍翠的青苔,若是仔细看,他的面孔也有几分不自然,下颔骨紧紧绷着,垂眼盯着地上的人。
    更确切地说,是一具尸身,梁汀已经死了,身上有两道伤口,一道在身前,乃是一只爪子的印迹,深可见骨,鲜血淋漓,而所有人都知道,致命伤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他的背后,有一道剑伤,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身躯,然后再□□,血溅三尺。
    梁汀的惨嚎声犹在耳边回荡,还有那只古怪的斑鸠鸟,那斑鸠鸟也不知是什么来路,见他们给不出斑鸠玉竹,便发了疯,陈珂拼命全力也没能杀死它,反而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还是厉飞霜不耐烦,随手扯了梁汀过来挡在身前做诱饵,果然引起那斑鸠鸟的注意,朝这边冲过来之时,不想梁汀胸前骤然刺出一剑,躲闪不及,被刺个正着,随即陈珂立刻抓住时机,又是一剑,那斑鸠鸟终于死了,诡异的是,它临死前发出一声惨叫,若女子震痛哀啼一般。
    “玉郎!你负我!”
    第35章
    那声哀啼响彻天地, 在山崖云海边回荡开来,久久不散,其中饱含无限哀伤凄然之意,听在耳中, 不由令人浑身战栗,毛骨悚然,仿佛感同身受似的。
    松百灵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偷眼去看厉飞霜, 却见他正神色自若地站在石门前,那石门当中已然启开一道巴掌大的缝隙,若是想要一个成年男子通过,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 厉飞霜拔出剑来, 霎时间他整个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恐怖的威压毫不遮掩地散发开来,令其余三人面色急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