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喘息未定,看到那只鸡正好好的睡着,紧绷的神情倒是松快了下来。
他静静地在榻边坐下来,深沉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卜意酉身上移开过。
“爹爹,你回来了?”先醒过来的是梁念,她揉揉眼睛,两手撑着小小的身子坐起来,慢慢蹭到梁辰身边撒娇。
“嗯。”梁辰应了一声,主动伸出手去,抱了抱梁念。
梁念震惊地瞠大了美丽的眼,这一刻,所有瞌睡虫都跑掉了。
一万年了,爹爹很宠她,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她也没少撒过娇,但每次爹爹都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那眼神,又好像是透过她看别人,难得有一次会拍拍她的小肩膀,所以,这是爹爹第一次抱她。
神色温柔,眼睛里也是她。
“爹爹,这个人真坏,”梁念细细的手指指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卜意酉,道:“他骗我叫白爹爹的名字!”
“是啊,这个人真坏。”梁辰也看向卜意酉,没说他坏在哪儿。
“爹爹……”梁念小声唤他,她总觉得,爹爹今天和往日不大一样,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这么温和过,也不曾这样放松过。
从万年前见到爹爹那日起,他就一直紧紧皱着眉,但是今天,他眉间的结松开了,就连平时冷硬的气质都好像被化开了,变得柔软了起来。
“对了,爹爹,”梁念爬起来,兴奋道:“再过些日子便是您的生辰了,念念为您准备了一块玉佩,您一定会喜欢的!”
“哦?”梁辰居然还带了些笑模样,“念念哪里来的玉佩?”
“唔……”梁念支支吾吾一会儿,眼神躲闪,而后又高兴起来,道:“捡来的,爹爹,走,我带你去看看,这块玉很特别的,它有鼻子有眼,是块难得的宝物!”
梁念说着就要下床,手腕一紧,被梁辰拉住了。
“不必了,”梁辰愉悦的笑声从胸腔里发出来,“那块玉,爹爹已经收到了,爹爹很喜欢。”
“真的吗?”梁念也很高兴,抓着他问,“那爹爹为什么不带着?”
“因为爹爹把他藏起来了,”梁辰含笑捏捏她鼻子,神色认真得不像是说一块玉:“以后会一直带着的,谁也抢不走。”
梁念这时候还不知道,她后来一次也没见过那块有鼻子有眼的玉佩,倒是那只骗她直呼她爹名讳的白斩鸡一直在她爹身边。
卜意酉睡够了,也就跟着醒了,一醒来就被这两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们父女俩指不定哪里有点毛病,”卜意酉拍拍胸口,“盯着人……鸡睡觉是什么嗜好?”
梁辰摸摸梁念的刘海,道:“念念,去找姑姑玩。”
卜意酉望着梁念的背影,“她还有姑姑?你妹妹?”
梁辰点点头,斜了他一眼,道:“就是你说的美景。”
“……”卜意酉静默几秒,爆笑出声,“噗哈哈哈……哎哟,还真有美景?哈哈哈……笑死我了……”
卜意酉笑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的处境,笑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了。
这可是梁辰,一个不留意就会把他脑袋拧下来的大佬啊,啧啧啧,卜意酉,你出息了,是多么神志不清才敢这么放肆……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渐渐睁大眼,感到了无比的震惊。
好像大佬并不在意,反而还很高兴?
“还困不困?已经请了玄医,不时就来了。”
卜意酉惊奇地发现,梁辰不皱眉了,而且,居然在笑!!!他居然在笑!
玄医?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御医吧。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来?”他对长毛有一定的执着。
梁辰指尖一点,床头的红蜡烛亮了起来。
“红蜡燃完之前。”
“……”卜意酉看着那根崭新的蜡烛一阵无语,“你怎么不说等鸡啄完米,狗舔完面,火烧断链?”
梁辰好像在努力听懂他在说什么,一脸懵懂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没什么没什么,”兴许是梁辰看起来比初见他时和善了不少,卜意酉胆子就大了起来,他指指红蜡烛,又摸摸云被,道:“我一早就想问了,你这什么品味,大红色?整得跟婚房似的,不,比那个还艳俗,土不土……哦,你是不是听不懂土?就是俗的意思,俗不俗?”
梁辰果然没生气,相反还笑出了声,白色睫毛中间那颗玄色眼珠沉静恬然,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跟刮春风似的,“我倒觉得挺好。”
“行吧,您老喜欢就好,又不是我家。”
“是你家。”梁辰眉头又轻轻皱起来,纠正他。
“行行行,是是是,”卜意酉向来认怂第一名,“都依你,你别皱眉。”一皱眉我就觉得你要拧了我脑袋。
当然,后半句他没说,他怕人家梁辰原本没这个想法,被他给提醒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过了一会儿,侍从带来消息:玄医到了。
梁辰沉声道:“快请进来。”
随后,一道倩影踏云而来。
衣着颜色清浅,青白相映,面容姣好,看起来赏心悦目,就个缺点:分不清正反面,前胸后背一样一马平川。
嗯,要是胸再大点儿就完美了。
卜意酉拄着下巴想。
“见过殿下。”来人屈身行礼。
梁辰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多礼,又朝卜意酉看了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