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还说要将消息放到中原去,告诉连照情,三日内他若不来西域给个说法,每晚一刻,他就杀一个人,拿弟子的命去告诉中原,无情宗是何等无情无义之辈。”
阎一平苦着脸:“我来找你们的时候,那些人估计就已经去报信了。你们一个个能飞会跑,我看,这会儿连照情都要收到信啦。”说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咦,但是他来不好吗?他来,你们正好一起,将那个薛灿打个落花流水!”
在阎一平心中,小神仙既然这么厉害,大师兄也这么厉害,想必无情宗的宗主,一定是最厉害的一个人。连照情来岂不是再好不过?
但是阎一平不知道,薛灿根本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
江原了解薛灿。
倘若只是嫌连照情手伸太长,这抓的十几个弟子,薛灿会直接杀了,再扔到无情宗以作示威。当然,也很有可能把活着的人赶出去,算是与中原和解的一个面子。
无论是哪种做法,都不会是将弟子关起来,却大张旗鼓叫连照情来,甚至将此事广而告之,叫全天下的人都晓得,无情宗的弟子落在他的手里。
连照情如果不来,无情宗冷漠无情的帽子便扣了个实,为其他人暗暗记下。连照情如果来,难道薛灿当真只备了一蛊薄酒等他闲叙吗?
要见连照情的人,岂止薛灿一个!就在这里好整以待等着呢。这回江原终于知道圣教的人是谁叫来的了。那薛灿岂非早有打算。
越往深里去想,江原脸色就沉的越厉害。
他想到之前与薛灿分别时,薛灿对他说:“倘若喜欢,便带他早点走,走的越远越好。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人生在世譬如朝露,今朝不知明夕。这话原是有道理的,做人确实应当珍惜当下。江原只以为这不过是薛灿要与他一划两清,原来,背后是这个意思。
那江原如果不来西域,白晚楼不跟来,云行不跟来,其他弟子不跟来,又会否有如今这个局呢?追溯到源头,江原到底为什么会回来——
不就是因为朋友之间那点承诺吗?
薛灿啊薛灿。江原闭闭眼,你可真是煞费苦心,算尽心机。你说从不曾想过我会回西域,说因为我回来而欣喜,原来还是骗我的。你说我不曾信你,你又何曾善待过这信任半分。这笔账,你我之间,当真是想算也算不了。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妄作他人嫁衣,还叫针扎了手,金非池说的,原来一点都没错。”江原面上阴晴不定,但听他一声长叹,“是我瞎了。”
说罢连斥三声,面上怒意尽显,在阎一平莫名其妙之下,竟忽然振袖而去。白晚楼立时招剑跟上。两道青色的人影顿时消失在天际。
“小江!小师叔!”
云行连忙上前两步。他哪里知道这其中曲折,根本没料到江原忽然就走,白晚楼还跟的这么快,当下眉头一皱,正欲指剑追去,却叫阎一平一拉:“哎呀,你们去哪里啊!”
云行皱着眉头道:“你拉我干什么,我宗内弟子有难,当然是去救他。”难道果真还等连照情来亲自动手吗?
却是阎一平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他们就等着你们送上门呢!他还抓了一个圣教的人,你不知道,他们的招术简直邪门,明明是你宗门弟子,竟然被抽了只小蝴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啊,长的和他们差不多,也是圣教的人。”
苏婉儿心里一惊,当下厉声道:“什么蝴蝶,他长什么样!”
阎一平比划了一下:“高高的,总之都一个样。”
“他,他怎么了?”
“他肩上开了好大一个洞。”阎一平道,“然后被人拎走了。”
圣教的人能有几个,能被拔珠抓去故意放出消息来引她前去的,一定是阿罕。苏婉儿心神俱碎,她是自己一个跑出来,不愿阿罕跟着,才将他甩在西域外。这么久不见阿罕,苏婉儿本以为他终于乖乖等着,谁知道这个木头一声不吭,竟然变成了弟子一直混迹其中。
这么说来,阿罕是一直与她在一起么?
如今阿罕被擒住,岂非都是她的错。
“拔珠,你敢伤他,我要你十倍奉还!”
苏婉儿眼角通红,小金鞭一抽,一声清叱便要离去。云行一把抓住她:“苏姑娘,你这会儿去,就是中了他人奸计。他一定就等你自投罗网。”
“放开我!”苏婉儿挣扎道,“我还怕他吗?”
阎一平心想,你当然怕他,你不怕他,昨天跑什么呀。显然苏婉儿是打不过拔珠的,如今拔珠还与薛灿在一起,云行他们去,就是羊入虎口。
云行没有制过女人,又只能抓她手腕,而苏婉儿也不是等闲之辈,银铃一摇,竟叫云行头晕目眩,差点栽倒。
便在云行中了惑心铃,而苏婉儿将挣脱之时,苏婉儿脑门一痛,便一头栽在地上,面朝下,没了声音。
“……”
云行看向阎一平。
阎一平正举着石头,见云行望来,将石头一扔,把手在身上擦了擦:“这,我们打劫时,就是这么干的,特别有用。”
云行无话可说,只能蹲下身,探了探苏婉儿气,还有气。又摸摸她头,鼓了一个包。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斥道:“不要敲头,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