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将那蝴蝶一把捏住:“薛灿同你是什么关系。”
金非池恍然拍掌:“小蝴蝶。”
嗯,怪不得他觉得熟悉。
原来成沅君也有小蝴蝶。
成沅君脖子被江原掐着,闻言却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原手指将成沅君的脖子捏的咯咯作响,几乎就要断掉,成沅君眼前已经冒了金星。但他二人一个都没松手,成沅君硬是没松开江原,江原也没松开成沅君。
他们是什么关系?从方才发现这只小蝴蝶起,江原就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他实在很不愿意去想,却不得不想。
为什么薛灿在清溪峰,成沅君也在。为什么当日在浮陨坛,薛灿的蝴蝶非要停在成沅君身上。为什么薛灿一走,成沅君就开始生事。为什么薛灿总是一定要他离开这里,却不说为什么。这岂非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却瞒了他,从而作一场布局吗?
薛灿几时认识成沅君的?
他们又谋划了多久?
那他从树上摔下来,是不是薛灿骗他。薛灿有病,也是假装。借他天雷之症,叫白晚楼认错人,从而叫他接近白晚楼,也是算计之中。但白晚楼心中挂念苏沐,成沅君记恨苏沐,岂非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江原嘴角微动,忽然掌下使力,欲置成沅君于死地。却是成沅君蓦然发难,而金非池不知为何将江原拦了一拦。
成沅君趁机脱逃而出,抚着脖子,笑道:“倒也并非你想的这般。你那个好兄弟,是将你放在心上。我叫他抹去你的记忆,他不肯,觉得你们该当是兄弟。叫他让你接近白晚楼,他更不肯,非要劝你回去。可你终为美色所惑。我与他就起了争执,分道扬镳了。但他骗你也是真,我劝你啊,找朋友的时候,眼睛擦亮一些,免得最后伤心——”
他话未能说完,江原已然掌风袭面。
周遭已有落雷,天怒中,金非池一把拉住江原:“不可。你的定魂珠承不了你身上的噬心咒,你再动怒,它便要裂啦。”
但金非池已然拉不住江原。
而江原身后却一道剑光如电而来——
“不用他动手。”白晚楼霍然将江原一把推到金非池手中,一身煞气无人可挡。他发已全散开,一剑往成沅君心口刺去,便似索命修罗,“我要他的命!”
白晚楼竟在此地?他为何会来。难道他没有疯吗?若所算不错,此刻他应当已同慧根两败俱伤了!成沅君蓦然疾退,风声鹤唳间,看了眼白晚楼,又看了眼江原,点点头:“嗯。好,很好。原来你们也是说好了一起骗我的。”
白晚楼被激怒是假的。
连照情同江原动手是假的。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叫他放松警惕,只以为计谋得逞,好这么来打他的脸呢。
成沅君想明白间,不禁哈哈大笑。他不再隐藏实力,扇面剑影间连着换招上百回,而连照情将来,晏齐将来,天上有着沉闷的雷声,此回成沅君多半是败。
白晚楼一击而去,成沅君似躲未躲,竟故意往前一送叫他刺得半分,而后一扇挥去,扇面若中,白晚楼身上便要挂彩。但白晚楼眼下剑刺在成沅君心口,一时是脱不出来的。成沅君人狠,心更狠,情愿自己受伤,也要叫这一招得手。
却在此时,扇面叫人握住。
是江原。
白晚楼趁机拔出剑,脱身而出。
成沅君失了这一手,愈落下风。而江原与白晚楼却像是练了无数遍,白晚楼用剑,江原用他的剑。万仞只一把,于他二人却均如己物,这不是两个人在同成沅君打,而是一个人。攻守兼备,进退有度,一丝缝隙也没有。
而他们用的招式份外简单。
不过是无情宗的入门剑招。
白晚楼习剑时,曾有人告诉他,剑不在层次,不在巧妙,在于一剑之间。你一剑若中,便是好剑,一剑若不中,即便是多么高深的剑客,亦不过花里胡哨罢了。从一至九,再归一。所有的剑意,都只是在开头那一剑之中的。
江原不过是第二回 握剑,但他心念之处,与白晚楼却像是练了数回。白晚楼抛,他便晓得要接。如何换位,如何交错。两拳难敌四手,一时竟叫成沅君目不暇接。
便在近身之余,成沅君以扇为盾卡住万仞。万仞是苏沐寻来的剑,此剑所在是成沅君说的,他的美人金与刀仞是同样材质,当然能作抵挡。成沅君眉头微皱,一指轻弹,一团轻雾自他背后将出,而近在咫尺间,他忽然看到江原的眼睛。
那里无悲无喜,只有冷漠。
成沅君手忽然一松。
一剑便刺入他心口。
江原没想到剑刺得这么准,他毫不犹豫,一把将它刺地更深一些。有仇当场便要报,向来是他的宗旨的。江原不是一个滥杀的人,却也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和尚。他离仙魔之境,大约只差一个红尘。
待要毫不留情拔剑,却忽然被握住剑刃。
成沅君道:“你同他们一起作戏的?”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江原眉头微皱,一把将剑拔出,任成沅君面如金纸,只淡道:“不曾。”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真,差点入魔是真,连照情发怒是真,慧根想扣他在金钟里也是真,无情宗差一步就毁了还是真。今夜任何一步都是真的,成沅君并没有算错。只是江原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自己。还有——不论何种境地,江原都不曾疑心过白晚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