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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种说法。这种说法几乎没人提起,但江原也听说过。说白晚楼和他师父苏沐一个德行,什么不好搞搞相好,结果惹来了天雷劫。相好没了,白晚楼疯了。
    但这话大家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因为根本没见过所谓相好,也很难叫人相信。那可是白晚楼,是一柄无情利刃。他的人是玉雕的,心是冰做的,天下谁都可能搞相好,白晚楼怎么会呢?正因不管从哪方面说来都很可笑,这盆脏水就怎么泼都不像话了。
    非要找个原因,他还情愿相信连照情衷爱师弟把人搞疯的呢。就江原听说的连照情那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性格,还真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世人大多喜欢断章取义。无情宗前任宗主苏沐不顾偏见非要和一个魔修交好。而白晚楼也确实碰过天雷阵。连照情又从不替自己辩解。久而久之,就凭各人喜好,断出不同的传闻来。
    都是无稽之谈。
    但这些和他无关,江原想,反正他就是个路人,哪个传闻都不占一席之地。与其说是传闻,江原倒认为是八卦,大概是因为像白晚楼这样的人,只适合摆在那里远远观看,因为太过于高高在上,就叫嫉妒的人很想把他拉下神坛。一定要摔落在红尘里,越是恶劣才越叫人快慰。
    正在胡乱揣测间,白晚楼动了。
    江原立刻停下了往后迈的脚。
    不是江原不想走。
    任谁被密密麻麻的气息罩着,都不敢轻易走。怕是一有轻举妄动,就会被待机出手的白晚楼给一击必伤。江原虽然因为身上的怪毛病,少了很多乐趣,毕竟是想要好好活着。他还不想只见了白晚楼一面就去死。
    眼上的黑纱缚得紧了一些,江原忍住了。
    江原用来遮眼的黑纱其实有名字,叫罗网。天罗地网。它拿天山上的雪蛛丝编成,十分柔软,又在天山顶上的寒池中锤炼了四十九天。最冷的水,激最烫的火花,附在最柔软的丝线上,刀枪不入。江原带罗网很久了,但没遇到过会越系越紧的情况。再这么勒下去,江原就算是假瞎,也要被勒成真瞎。
    ‘罗网’没有不听话过,除了这一回。总不可能连它也怕吧?而身前寒冰之气愈盛,隔着朦胧的罗网,又因系得紧,江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白影,唯有鞋上的海珠快亮瞎人眼。他忍着痛意,透过朦胧的眼纱望过去。
    然后就看到。
    白晚楼又回到了先前的地方。
    坐了下去。
    伸出一只脚,原样摆在江原面前。
    仿佛先前杀冥兽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原:“……”
    这到底是疯没疯。
    如果是疯的——
    江原试探着往后退了两步。
    背后一寒。地面无端端冒出了冰棱,尖尖的。
    “……”江原收回了脚,有点苦涩,“白长老,先前是我冒犯,不是故意。”错认得很真诚。要是知道他就是白晚楼,江原一定跑得贼快,哪里还会把人家鞋子上的海珠认作是石玉。
    白晚楼:“给你看。”
    江原没明白:“看什么?”
    “鞋。”白晚楼简洁道,“你喜欢看。”
    江原:“……”
    能说出这种话,看来白晚楼确实疯了,但没有疯到见人就杀,不过这个脑子怕是不清楚,还可能是间隙性坏了那种。这个叫他看鞋的白晚楼,和方才对着冥兽霸气四溢那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吧?
    他委婉道:“我不想看——”
    突兀间脖子就叫人掐住了。
    江原:“我看!”
    掐着他的力道没变,过了会,才松下来。
    ……
    江原心砰砰跳,这才觉出背后凉嗖嗖的,原来是出了一身冷汗。额角的汗意在寒风的吹捧下结起了霜,但江原没在意。他只是蹲下身来,盯着那镶在鞋上闪闪发光的海珠——
    装作聚精会神。
    但似乎白晚楼并不满意。
    “你不笑。”
    江原挤出一丝笑容。
    “你不摘?”
    “……”
    这回江原算是彻底搞明白了。
    白晚楼在这里,呆的时间一定不长。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自己跑出来,也可能是如方才所说,冥兽贪图灵气,吸食这宝冢中的灵玉不够,把主意打到了离这里很近的云顶台。冥兽破坏了一张符咒,白晚楼才跑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觉得这里有人很稀奇,也可能是觉得江原采摘石玉的模样很有趣,白晚楼才把本来轻易就能捏死的冥兽先搁置在一边,转而认真看了江原很久。
    说句难听点的。
    江原就是个误打误撞,撞在白晚楼这个疯子和冥兽这头凶兽中间的口粮。为白晚楼枯燥无聊实力碾压的一局,添了些意外和色彩。
    然后就很好猜。白晚楼觉得江原方才的模样有趣,所以没有杀他,而是叫江原继续,他好眼睛错也不错的看。虽然不知道这到底哪里有意思,但能活命江原当然肯。他一边故作趣味盎然,一边试探白晚楼:“这个不是石玉,不能摘。我摘的是石玉。”
    不能摘?
    白晚楼果然如他所料,有些失望:“不能?”
    江原道:“不能。”
    “那你摘那个。”
    白晚楼略略一想,拎起江原的领子,就飞到了宝冢深处。江原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觉得身子一空,耳畔风响,然后被随意扔在地上。还没等他生出怒气,就被这里的富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