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中,王大感觉到,自己报仇的时机即将来临了。他从命轮宗的某人那里买到了安成越的行踪讯息,早早来到赤木平原埋伏。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让他逮着了宿命的对手。
王大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好,在放倒了安成越之后要采取些怎样的手段,才能让那家伙在自己的阴影下活一辈子。只是没想到,事情完全没有按照计划走下去,甚至还没到“放倒”这一步,就已经被反杀了。
凭什么自己精心准备多年的复仇,会以这样一种可笑的方式戛然而止!
当真是苍天无眼,居然还在偏袒这个恃才傲物的世家子!
就在此时,旁侧传来的一声惨叫打断了王大的苦大仇深。转头看去,只见尖嘴猴腮脸捂住血肉模糊的腹部,只来得及向这边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就缓缓倒地。
他失声叫道:“老三!”
老二目露凶光,提剑冲向壮汉:“我和你拼了!”
王大本没能拦住他的作死,于是短短几次眨眼的功夫,持剑男便口吐鲜血,长剑拄地,仰天发出悲愤激昂的长叹:“今日虽遇不敌身死,可红巾党精神永存!”
紧接着就扑通一声重重砸到了地上,和先一步的老三做了伴儿。
安成越的手下走了过来,虽然身上有着多处伤口,双眼却炯炯有神,满面精神焕发,与地上那两个生死未知的狼狈强盗形成鲜明对比。
“禀少爷,幸不辱命,都解决了。”
安成越微微勾起嘴角,看向王大,终于开口说道:“现在,就是二对一了。”
他的意思是,就算你还藏着什么后招,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掂量掂量形势了。既然刚刚那招就没成功,如今二对一,你就很可能也不会成功。与其孤注一掷,还不如先暂且收手,让我意思意思揍上一揍,就可以快快滚蛋了。至于要不要卷土重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可因为安少爷从小锋芒毕露,除了在天河行面前吃过亏,大多数时候都是以绝对性的碾压实力打得对方连还手的心都没有,所以并不太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也没能意识到不同人对同一句话会有不同的理解。
就好比这个时候,他自认为是各退一步的说辞,但在王大看来,则是十足的蔑视和侮辱。
想到自己数年来的忍辱负重和众叛亲离变得毫无意义,精心准备的所谓复仇不过是再一次的落败和受辱,而首座托付自己照顾的老二又丢了性命,王大那纤细敏感的心弦终于彻底断裂。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粗沉,双眼瞪得老大,当中更是泛起了血色,低声自言自语道:“好哇,好哇,反正都这样了,那就没所谓了……”
安成越觉得,死胖子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
他想了想,握紧手中的大刀,正准备先发制人,就发现自己再次无法动作。
又来?!
安成越心中又惊又怒,这种完全无视灵力法则的诡谲招式,没有任何预兆不说,居然能够不带停歇连着来两发?不用代价的吗?太没天理了吧!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代价是有的,而且当前所面临的异状,也和先前截然不同。
一股比先前要阴冷数倍的气息骤然降临,只见王大原本臃肿如山的身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过于饱和的双颊片刻便瘦削见骨,整个人更是呈现出了一股行将就木的灰败之色。
与之相对应的,那张黑色旗帜无风自动,轻盈地从地上飘起,柔软延伸的旗面围拢成球形,紧接着便开始急剧膨胀。在这膨胀之中,人类的形态逐渐形成,脑袋和四肢抽伸出来,身形越发凹凸有致,到最后,就连脸上精致的五官都清晰可见。除了那一身漆黑的色泽,呈现在眼前的赫然就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形象。
安成越和手下都惊愕得合不拢嘴。
远处的吴世和七里也是如此。
彼时的他们正在商讨离开事宜,突然一阵寒意顺着脚底爬上了脖子。吴世感觉自己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嘴上忍不住咒骂两句,正打算从须弥囊里取出大衣披上,目光一扫,就注意到了安成越那边的幺蛾子。
不,是美女子。
甫一见到,吴世便再也挪不开眼,熟悉感扑面而来,似乎是曾经烙印在记忆深处的面容。
“我的天,这难道是魔族亲临吗!”七里的鼻翼处充斥着比先前要浓烈数十倍的魔族气息,他小小的眼珠在王大和黑皮美人之间打转,片刻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献祭之术,那个死胖子把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转移到旗子里了!”
“……”
“旗子里应该藏有魔族的血骨,所以生出了魔族代行体,这下可麻烦了!”
“……”
“喂,吴世,吴世,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七里扬起脑袋,发现吴世一动不动地看着黑皮美女,竟是十分入神,顿时有些怀疑,“你不是看上她了吧?知道你是宅男,但也不能饥渴到这种程度啊!醒醒,那可是魔族!”
吴世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嘴唇嗡动着,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七里抖了抖耳朵,听清了话里的内容。
吴世说:“果然是你个死婆娘,越狱罪加一等,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恰在此时,美女突然有了动作,从一具无机的雕塑变成了鲜活的生命。只见她轻轻落回地面,双手环抱胸前,柳眉紧紧扭成一团,半眯起眼睛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