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拒绝投降的敌机驾驶员被禁锢在副驾位上,他刚刚趁安洁通讯之际,发动了一次失败的突袭。
连一身度假裙装都没换下就赶了过来的“女人”甚至头都没回,一侧手臂便悄无声息粒子化,驾驶员百分之七十都由特质金属构成的身体陡然遭到干扰,就像台中了病毒后还竭力自救的主机——沿着既定的程式反复挣扎,明知无用也不放弃。
“你还真是能闹腾啊,小狗。”安洁说,“分明是和巧克力同批次的产物,性格设定却南辕北辙。”
仿佛是这句话中藏有某个关键词,它让驾驶员短暂安静了数秒,继而让他停止了对于干扰能量的抵抗。
“非常抱歉我的性格设置不能让您感到满意。”驾驶员浅色的虹膜对上安洁的,他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伊恩是同批次产物中唯一被认定‘尚有价值’的那个,他被您和顾江初挑选走,剩余如我,均是被挑选下的‘废品’,我们其实没有性格预设。”
作者有话要说: 夜间作业效率低得让人发指,掐指一算今天只日了8600,嗯……四舍五入的万_(:з」∠)_
不过好歹做到了双更!
第35章
极短的瞬息间, 好像有抹复杂神采在女人的面上闪过, 它快如浮光掠影, 消逝的速度足以混淆人工智能的判断, 让驾驶员不太确定他是真的捕捉到了那点别样神色,还是只是光影作用下的错觉。
“怎么?”神色如常的安洁勾了下唇角,笑意却没达眼底,向驾驶员演绎了一个完美的“皮笑肉不笑”,她说, “这是隔了十多年, 想要为当初的落选来向我抗议吗?”
驾驶员回答:“不。”
单听话语内容, 他那番话说得颇带“怨夫”气质, 但实际上, 他说话时的语调和他的神情一致, 都没什么起伏。
“有人被选择, 必然将有人会落选。”驾驶员平板地说,“我仅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告诉您为什么我和‘被选中者’的性格南辕北辙。”
“自称自己为‘废品’, 又口口声声说着‘被选中者’。”安洁微微眯了下眼睛,好像是觉得驾驶员的用词很有意思。
她把自己维持在了一侧臂膀都粒子化的状态, 这使她左肩看上去有些空荡, 须得仔细看去, 才能发现有一串超出常人想象的变形粒子正聚在“空荡”的左肩附近,它们拉伸成了细细一线,连接在安洁与驾驶员之间, 延伸出去的粒子团贴合着驾驶的机械躯干,那制约着对方行动力的局部干扰能量场,正是释放自这些粒子团。
“宝贝儿。”安洁说,“用词导向性都已经这么明确了,你的分析系统却还告诉你自己只是在‘客观陈述’么?那你的所属者可真是个瞎改编程序的蠢货。”
驾驶员一顿,张了张嘴,像是准备为回收了他们这些“废品”的所属者做些辩驳。
然而在他出声之前,安洁——明面上看不出做了什么,但确实瞬间增强了干扰能量——让整个机械躯干都颤起来的驾驶只发出了一串无意义杂音。
“想要用偷袭来掩护消息报送行为,靠打‘感情牌’来拖延时间的思路不错。”安洁收起了那张“似笑非笑脸”,冷冷地说,“不过我得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消息报送已在第一时间被我们拦截,向一个真的不期待看见你们‘出生’的对象打生硬的感情牌,这也是个臭招,把这部分无用的程序从你的系统内删除比较好。”
驾驶员说不得,动不得,只有安静仰起脸看向居高临下的安洁。
那双被特地设定为浅色虹膜的眼中映着另一双同样色泽浅淡的眼睛,乍看上去,仿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只要再看第二眼,就能立即分出它们的区别。
它们一个通透得过了头,几乎不沾有任何活气,这会听了安洁的话,那里面的瞳孔还扩散开来,有无数自检的数据流飞快划过。
另一个则涌动着货真价实的情绪,它正带有一点深思熟虑的模样,是双真正属于自然生命体的眼睛。
不算响亮的“滴”的一声,安洁个人终端的指示灯闪了闪,提醒她收到了新消息。
无需抬手去调悬浮屏,她已从这台机体的外视屏上看见,那架慢吞吞的“小残障”终于爬到了光明号身边,正在进入对接轨道。
这是条通知她两个孩子顺利登舰,让她动作稍微快些,赶快回去的消息。
“再给你一句劝告。”安洁说。
清楚自己的总系统即将被强制关闭,智能驾驶没料到安洁还会再冒出这么一句,他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只很人性化地偏了下头——安洁没限制这类无害小动作——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最好是把你那位所属者的权限信息也删掉,他违规将你们带走,属于非法转移实验成果,是卑劣的偷盗行为。”安洁说,“以及,这位‘好心’的偷盗者看上去也不怎么珍惜你,你大概只是颗他抛出来的探路石,他在发现自己愚蠢的策划失败后,想要来摸底,又怕进一步扩大损失面,想着反正像你这样的他那里还有一打,是随时可替换的东西,才把你撵了出来,让你单枪匹马的出击。”
人工智能当然不可能随意删除主人的权限信息,他的所属者将时刻以维护主人为第一优先级写在了核心系统里,他再次试图反驳什么,发声枢纽却被死死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