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兴奋地挥着手:“小师尊!小师尊!”
姜离被十一喊得头疼:“那到底是你大师尊还是你小师尊啊?”
“那大的是我大师尊,小的是我小师尊!”
“……”
姜离脑中灵光一现:
“我们现在在鬼王的记忆里,至少也是一千多年前,莫非鬼王这个时候就见过你的两位师尊?”
姜离还想到,看十一这兴奋的样子,这所谓大小师尊说不得还在世,如果这两位在一千年后还活着,那会是谁?不会是仙门十六宫的人,仙门十六宫中如果有千年散仙,也不会容得自己后来壮大了,如此看来,十一的师尊地位只怕在仙门十六宫之上。
这时楼至在回头间也注意到了那个气宇非凡的青衣男子,笑着对牡丹说:
“牡丹你看那人……真是好气度!我自问识人无数,却不想这京城之外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有你这样的俊秀无双,还有那样的器宇轩昂,也不知此人是何来历,若不是此时有要事在身,真想上前结识一番……”
牡丹顺着楼至的指引看过去,那青衣男子正在给小童买一个拨浪鼓,眉目间满是宠溺的柔和,但那人身上内敛的气势却让他这个五百年的花妖禁不住心头一寒,他低头催促楼至:“快走吧。”
“哎呀!别走别走!那是我师尊……”
十一抗议地叫着,然而谁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和姜小离只能随着楼至的身影越走越远,他家两个师尊还站在路边摇着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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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可回来啦!”楼至一回府就拉着牡丹匆匆往自己的院落走,白泠早已在院子门口等着他,看到自家少爷拉着个俊美的陌生公子不由一愣,“……这位是?”
“这是牡丹公子,你把我隔壁的客房收拾出来,”楼至满脸雀跃,他一路和牡丹夸下海口,说自己家中有一株绝世牡丹,正迫不及待地要献宝。
“啊?”白泠傻眼,自家公子真是魔怔了,家里养着牡丹不够,连带回家的朋友都叫牡丹。
“啊什么啊?快去!”
在岭南相处两月,楼至和牡丹几乎形影不离,无论楼至去往哪里,少年都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们两个过分亲近得有些诡异,但是楼至却十分高兴。
虽然在这两个月里,楼至大部分时间都在……丢人。
楼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好好走个路也能重重摔个仰八叉,骑的马没事就尥蹶子,前往灾区安抚灾民,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那台子也能突然崩塌……简直是三天一惊五天一险,犹如霉神附了体。
幸亏有牡丹在身边时时伸出援手,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命回京城。
楼至也实在是心大,自己身上的事都诡异到这份上了也没有多想,只是对牡丹越发感激,越发觉得自己离不开他。
“少爷,少爷……”白泠跟着楼至一路小跑,“您听我说,您那花儿……”
白泠话还没讲完,楼至已经拖着牡丹来到了自己卧房前,然而眼前的景象几乎令他眼前一黑,楼至失声喊起来:“我的牡丹!”
牡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楼至却已经放开他,扑到了花盆前。
“我的牡丹……”
楼至走前那株牡丹高有数寸,花瓣密密层层如同荷叶一般团团紧簇,又饱满又鲜艳,美得如霞云涌动,光芒万丈。
如今这棵牡丹却只有寻常大小,花瓣也缩成一只只花骨朵,那种流动在花叶上的淡金色的光泽也消失了,就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被抽去了精气神,纵然还活着,却没有了那种挺拔活泼的生气。
楼至回身怒瞪着白泠,“我让你照顾好我的花,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少爷,”白泠都快要哭出来了,“这真的不怪我啊,从您走的那一天,这花就忽然一下子缩小了,小的每天按您的吩咐浇水施肥,这京里最好的园丁都被请来看过,他们都说这已经是他们见过长得最好的牡丹了……一般人哪里看过咱们那样大的花呀,我跟他们说,他们都不能相信……”
楼至又急又怒又心疼,抱着花盆几乎要流下泪来,牡丹迟疑地上前一步劝他:“这花长成这样也已经很好了,这……这才是一朵花呢……”
然而楼至听不懂牡丹意有所指,他满脑子都沉浸在悲伤中,额头抵着那花盆,看上去简直是伤心欲绝地恨不得在偌大的花盆上撞一撞。
牡丹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犹豫了半晌后说道:
“人有老幼时,万物盛极后都会衰弱,你何必这样难过呢?它开得高大鲜艳时讨你喜欢,如今这样平凡无奇了,你就不喜欢了么?”
“当然不是,”楼至抬起头来,红着眼眶,满是黯然,“我把它带回来的时候,它还没有那样高大漂亮,是后来一点一滴长成那样繁盛绚烂,我一天一天地看过来……如今我离家两月它就成了这样,分明是生病了……”
“它不是生病了,它只是回到了一朵花的形态,”牡丹轻声说,他的眸光里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缓缓涌动,声音里隐藏着难以觉察的哀伤,“天生万物,自有缘法,花的生命本来就是极为短暂的,它繁盛之时有你陪伴,如今慢慢衰老,还有你能看着,这样不也是很好么。”
这是楼至认识牡丹以来听他说话最多的时候,这个少年一直以来都很沉默,无论楼至如何逗引他说话,他至多是专心地听着,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楼至一直觉得他是单纯得近乎不谙世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