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想起秦殊要把他孵出来再送给他自己,就笑得不能自抑,觉得他哥哥怎么能这么可爱,但他心里又觉得特别软,他在拿羽毛戳着他哥哥的身体,可他哥哥却好像也拿了一根羽毛,一直在戳他的心。
月光透过窗棂漫洒,床前浅红色的金光浮动,小少年就这样嘻嘻笑笑着逗了他哥哥一夜,大眼睛转啊转,一个更好的主意浮上心头。
第二天阳光明媚,鸟鸣啁啁。
秦殊是被一个软绒绒的东西蹭醒的,他微微睁开眼,迷茫的视线和一对黑豆般大小的眼睛对上,怔忡一瞬后,秦殊猛然翻身坐起!
秦殊看直了眼。
一只小雏鸡正趴在他的枕头上,圆滚滚的小身子,火红色的毛,它先前便是用自己小小的喙在轻啄秦殊的脸,看到秦殊坐起来,雏鸡肉呼呼的小翅膀一扇一扇,它似乎想要站起来,然而纤细的小爪却承受不住肉嘟嘟的身子,一摇三晃,软绵绵地对着秦殊滚了过来。
秦殊被惊得一哆嗦,掀开被子跳下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颗蛋果然已经不在了!
孵、孵出来了?那颗蛋竟、竟真的被他孵出一只小雏鸡来了?!
便是头顶上立时劈下来一道雷,也不能让秦殊比此时更加震惊了。
如果说这颗蛋真的被他孵出一只小雏鸡已经足够他惊骇,那下一刻秦殊就被惊得魂飞天外了,那只小鸡摇摇晃晃着滚到床边,对着靖王殿下脆生生地喊:
“爹爹!”
————
因了前日一场暴风雨加地震,浣风院里许多树木都歪的歪,倒的倒,还塌了一间倒座房,那时只有芙蕖白果在,也没法好好拾掇,这一大清早的小川和小彻就开始干起了活。
靖王到来的时候,他们正把一棵拦腰断开的槐树往院子外抬,两个随侍看到自家王爷风风火火冲进来,连礼都没法行:
“王爷您来了!王妃还没起床呢!”
芙蕖请王爷进正厅坐下等,靖王却挥了挥手:
“忙你们自己的,我去看看十一郎!”
秦殊走到房门边轻轻敲着门,小声喊:
“蛮蛮,蛮蛮?你醒了吗?”
里面传出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睡觉啦,大家晚安!”
秦殊一怔,迟疑道:“蛮蛮,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继续说:“我睡觉啦,大家晚安!”
那嗓音清凌凌,穿透力十足,四个侍从在院子里都听到了,大家不约而同放下了手里的活,全都白着脸跑了进来。
秦殊沉着脸说最后一次:“蛮蛮你开开门,我要进来了。”
“我睡觉啦,大家晚安!”
“砰!”秦殊一脚踹开了房门,他径直走到床边抬手就去撩帐子,却蓦然呼吸一窒,迅速转身,对紧跟其后的四人低喝,“出去!”
“王爷,王妃他……”
“我起来啦……”
少年软软糯糯的声音从帐中响起,修长的身形出现在锦帐内,几人齐齐舒了一口气,这才离开房间各做各事去。
秦殊站在帐外,轻声斥道:
“我在外面喊你许久,你怎的也不好好回话?让我以为你不在屋里。”
十一忽然在帐子里发出一阵爆笑声。
他在屋子里放了拟音符,只要有人敲门,拟音符就会自动答话,随侍们只敢敲一次,哪里像秦殊,把门当鼓似的敲,这不就马上发现不对劲了么!
秦殊不明所以,声音里满是无奈:“你笑个什么,看我着急好玩么?”
十一抱着被子在床上笑得直打滚,当然好玩啊,哥哥太好玩了!
秦殊由着小家伙笑了好一阵,才柔声说,“起来了,我给你带来好东西,你瞧见了一定喜欢。”
“什么好东西呀?”
少年笑嘻嘻地撩起帐子,白皙矫健的身体露出来,秦殊正好转身,瞳孔一缩,赶紧又移开视线。
十一变幻为雏鸟最大的缺点就是再恢复人身时来不及穿衣服,所以他此刻光溜溜地跳下地,逶迤的长发如一条黑色绸缎,堪堪遮住半边身体,秦殊虽极力回避,但屋子就那么大,余光总是“不经意”地看到些不该看的,他只得轻咳出声掩饰羞恼:
“你怎的不穿衣服?成何体统……”
“睡觉当然不用穿衣服啊!”十一抱起悬在晾衣架上的一套白衣,往秦殊怀里一塞,理所当然地要求,“哥哥帮我穿呀!”
秦殊吓了一跳:“我、我帮你穿?”
“对啊,这个衣服好难穿,好多带子……”十一烦恼地拨开胸前长发,张开双臂,催促,“快点快点!”
秦殊被一阵急涌而来的热血几乎冲爆了头,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教你……你自己穿……”
十一不耐烦,跺了跺脚,凑得更近:“我要哥哥给我穿,不然我就不穿了哦!”
他说着贴近了秦殊,还顺手摘下了秦殊的面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秦殊那张红得可与番茄媲美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是给哥哥的奖励!”
奖励……秦殊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奖励我中风去吗……
靖王殿下头一次伺候人穿衣,他眼珠子瞪得溜直,完全不敢往小家伙脖子以下瞄,他的指尖湿且热,碰到十一就让小孩痒得直哆嗦,然后往他怀里钻:“哥哥你别挠我痒痒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