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愣了一下,还是诚实说道:
“王爷,您的卧房每日都有人打扫,承尘上,本来就是不积灰的……”
靖王依然眉头深皱。
李长安仗着跟随靖王久了,有些实话也比旁人敢说些,“再说,若真有人潜进来,他偷什么不好?要偷一颗蛋?”
“你是什么意思?”
“奴才虽说不知那是什么蛋,但就算它是个金蛋银蛋宝石蛋,他也不值当贼人半夜三更潜进王府来……”
“如何不值得?”靖王十分不满,“那不是一颗普通的蛋!”
李长安此刻才神色紧张起来:“如何不普通?”
莫非是个什么珍稀动物的蛋,或者是皇帝御赐之物,再不然,难道是什么厉害的法器不成?
靖王答道:“那是本王今日要送给十一郎的蛋!”他在房中烦躁地踱了两步,“贼子偷了蛋,就是想让本王心里不痛快,本王心里不痛快,论政理事自然不能平心静气,如此他们便可抓住本王的错漏,杀人诛心,好狠毒的阴谋……实在可恶!李长安,让人去通知大理寺,既然有人进得来,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着大理寺彻查!”
王爷的逻辑缜密得让李公公寻不出半点缝隙来,他虽然觉得这事实在蹊跷,但也只能照着吩咐赶紧去请人。
靖王府的这个早晨因为靖王爷丢失了一颗蛋而人仰马翻,而此时的丞相府浣风院里,却是一派端然宁谧。
昨晚十一回了院里就把房门关上,芙蕖和白果敲了一会门,就听到十一在里面喊:
“我睡觉啦!你们别吵啦,大家晚安!”
那会芙蕖和白果不知道他和靖王置着气,便没再多问。
后来小川小彻来敲门,里面照样回了这一句,这两人觉得小少爷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在闹脾气的样子,也放下了心。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十分好,早晨起来时个个神清气爽。
小川和小彻站在院中晨练,芙蕖白果在厨房升起袅袅炊烟。
主屋的雕花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时,几个人都循声看了过去,一颗小脑袋先是往外一探,看到满院子的人还往后缩了缩。
十一背着双手,笑呵呵地走出来,冲几人摆了摆手:
“大家早呀!你们都在呀!”
阳光笼罩着小少年,他一身红衣鲜亮夺目,乌黑的长发在晨风中摇曳,原是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几个随侍看着他却纷纷惊呼出声:
“少爷!您的脸是怎么了?”
只见小王妃白皙的脸上满是黑色的墨汁,大大的眼睛像是被人狠揍了两拳,小鼻子旁也被画得乱七八糟,嘴唇下更是被涂得像是加了几撇小胡子。
那么漂亮精致的少年郎,像是把脸埋在砚台里滚了一圈!
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弄成这个样子?!
“啊?”十一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芙蕖已经打来了水盆,就放在槐树下的小石桌上,白果拿来了帕子,十一自己对着水照了照,恍然大悟,这是哥哥在他蛋壳上画的!
他也不着恼,笑嘻嘻地让芙蕖给他把脸擦净。
“少爷这是在哪里弄的?您不是一直在房里睡觉吗?”芙蕖忍着笑问。
十一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他的小秘密,含糊地说道:
“我也不晓得在哪里弄来的……哎呀,我肚子好饿呀!我们吃早饭吧!”
十一飞快地吃完了早餐,他把剩下的点心用几个纸袋子包好,往怀里一揣,问小川道:
“我的小毛驴呢?”
小川把小毛驴给他牵来:“少爷您这是要去哪?王爷昨晚说今天会来看您的,咱去哪得先通知王爷一声。”
“我去找我哥哥啊,”十一跳上自己的小红马,乐陶陶道,“我得给我哥哥送东西去!”
小红马一路哒哒哒,十一哼着歌儿,心情像是插上了翅膀的鸟儿,别提多欢乐了。
昨晚秦殊不肯带他回家,但是十一有的是阳奉阴违的办法。
他先是跑回了浣风院,跟白果芙蕖打了照面,让人都以为他已经回了屋,然后关上房门,在卧室里放了张拟音符,一旦有人敲门,拟音符就会模仿他的声音跟外面的人说话,然后自己化成蛋形一路跟着秦殊回了靖王府。
金蝉脱壳,暗度陈仓,小凤凰熟练掌握爱情三十六计。
起初十一快要被他哥哥气死。
小凤凰是最讨厌水的,秦殊把他一次次扔进水里后,他很努力地浮上来,刚在蛋壳上酝酿出一张小嘴想张口说话,秦殊又兴致勃勃地一个指头把他给按了下去……
“咕嘟嘟嘟嘟……”
洗澡水疯狂地顺着他的嘴灌进肚子里,十一喝得直打嗝,他委屈到想哭,也不想现形给秦殊一个惊喜了。
谁知后来秦殊拿了支笔在蛋壳上乱画,十一全身都是痒痒肉,在蛋壳里差点没笑撅过去,正憋不住想现形时,他哥哥又亲了他,叫了他的名字,说想念他。
十一一颗心都快被他哥哥给软化了。
他舍不得现形了,他想多看看哥哥这个样子。
他决定以后每天都要过来,还能看到他哥哥洗澡,嘿嘿,十一心里偷乐得不行,他也找了挺多回哥哥了,不过以前的哥哥从来不给他看洗澡,十一觉得自己知道了哥哥了不得的秘密,心里雀跃得像揣了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