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钊在心心相印那头笑道:“小越他外公打他,看着就行,老人家一年到头打不到几回外孙,让他外公高兴高兴!等会他要是跟你喊疼,也别给他治,打是亲,骂是爱,不疼不痒才可怜。”
鹿九乖乖点头,虽然不明白老人怎么要用打孩子这种方式来表达喜欢,但秦钊的话是一定要听的。
他哪里知道,秦钊也揣着鹿九被撬走了三天,铁了心要侄子吃点苦头的心思呢!捧着一盘车厘子,走到远离书桌的位置,一边吃着一边乐呵呵地看秦越挨打。
贺从熙不知何时走到鹿九身边,指着车厘子问:“我能一起吃么?”
鹿九点着头,平常人做出这种首肯,一定会把客气地推过来,他是把怀里的盘子抱得却是更紧了些。
贺从熙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秦越是不是在你面前说我许多坏话?”
鹿九想了想,点了点头。
贺从熙默了默,这小孩太实诚了哈。
他问:“那你信他说的话么?”
鹿九再点头。
贺从熙想寻常人不都是应该摇头说两句客套话吗,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还是尽力找话说:“上次去秦家,我是说,恩,洛哥……”他的眼神不自觉往搁在茶几上的小熊猫瞅,不知道后面要怎么说。
鹿九问:“你想说洛哥葬礼吗?”
“啊,”贺从熙眼光闪烁,“对,就是那次,我怎么没看见过你?”
鹿九想,大概贺从熙来的时候自己去冥府了吧,便抿着嘴不说话。
贺从熙又往鹿九身边挪了一步,可他愕然发现,一步之后他跟鹿九的距离还是那么多!
他不知道鹿九只是习惯性跟人保持距离,还以为鹿九不待见自己,当下就恶狠狠地看向秦越,都是这坏小子瞎说自己坏话,破坏自己形象!
所以,当秦越挨完了藤条,哭唧唧地过来找鹿九寻求安慰的时候,贺从熙“很不小心”地崴了一下,猛地把秦越扑到一旁的沙发上,两个人又扭打成一团。
午饭是外婆亲自做的,三个男孩子一个比一个能吃,外婆忙得高兴,男孩们却很心疼,晚饭便怎么也不让外婆做了。秦越从仓库里找出烧烤架,兴致勃勃道:“咱们晚上烤肉吃吧!”
三个人在桂花树下支好烧烤架,之后明确了分工,秦越哼着歌儿来回进出厨房,把生肉蔬菜一样样装盘端出来,鹿九坐在小圆桌旁把一片片吃食往银签上串好,再递给贺从熙烤。
月色正好,花香清幽,三个少年丰神俊朗眉清目秀,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输少年游。
贺从熙调好了酱料,用一根筷子蘸着尝了尝,把碗递到鹿九面前:“尝尝味道怎么样?”
鹿九也拿筷子蘸着,咂了咂嘴,点头肯定道:“好吃!”
贺从熙一手握着满把的银签,一手拿着烧烤刷子,一边翻动着烤肉一边往上面蘸料,看上去架势十足,有模有样,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弥漫了整个小院,鹿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分出一支烤好的里脊刷了蘸料,看着金黄酥脆,十分诱人,贺从熙拿着肉串递到鹿九眼前:“想吃吗?”
鹿九眼巴巴看着,点头。
贺从熙笑得像是要骗小红帽的狼外婆:“那我问一个问题,你每回答一个,我就给你一串,好不好?”
鹿九想了想,点头。
“你是神仙吗?”贺从熙的眼睛直视着鹿九,他虽在问,语气却是肯定的,眼神明亮而充满期待。
鹿九点头,接过肉串美滋滋地啃。
贺从熙有些奇怪道:“神仙不是不用吃东西吗?”
“要吃的,不吃会饿。”鹿九伸手讨肉,贺从熙便又给了他一根。
“那你都会些什么本事?”贺从熙问。
这个问题让鹿九一下子高兴起来,他掰着指头数:“我会飞,会算命,会打架,会驱鬼,一般小妖都打不过我,我会画符,画霹雳符,烈火符,护身符……”鹿九数完两只手发现不够用,便把银签在桌上摆起来,郑重对贺从熙说,“一根银签代表十个!”然后继续数,转眼面前的银签从一根变三根。
贺从熙简直傻了眼,他一直以为鹿九很憨直,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吗?
“停停停,别数了,这个问题当我没问!”
鹿九抿着嘴,十分不满地看着贺从熙,秦越说得对,这个人不好,说话怎么不作数呢?
贺从熙还想再问,这时秦越兴奋地跑了过来:“鹿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鹿九看过去,秦越怀里抱着个酒坛子,他正乐呵呵地拍开酒封,醇厚绵长的酒香立刻四溢开来,把烤肉的香味都压了一压。
贺从熙吓了一跳:“你要死啊!这酒年纪比我们岁数都大,外公非扒你皮不可!”这桂花酿外公藏了二十年,至今都没舍得开封。
秦越闻言也迟疑了:“但是……但是封口已经开了啊……”
鹿九凑过去闻了闻,十分享受地半眯了眼,自酿的陈年酒醇香扑鼻,是现代工艺加工出来的名酒不可比拟的,鹿九许久没有尝到如斯美酒,不禁舔了舔舌头。
原本秦越还有点犹豫,看鹿九这么想喝,眼一闭,牙一咬:“喝了再说,大不了再挨一顿抽!”
贺从熙也眼睛发亮:“喝完把坛子放回去,兴许外公要过好几年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