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江言上将,我们怀疑您潜伏在军塔期间,也曾接受过改造……
——您忍心看着段辰元帅因为您而被军部猜忌吗?
——这是中心医院研制出的最新试剂,可以检测您的向导素成分,只要您通过了检查,您和元帅都会恢复自由。我们没有质疑您的办事能力,也不是想要控制您,只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而已。
——对于您精神力失控,我们很遗憾……军部可以将您安排去学院或是中心医院任职,您绝对是最有资格担任学院导师的人。
一瞬间,往事照进了现实,恍惚了他的心神,几乎让他无法分辨什么才是真实的。
眼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江言咬了咬苍白的下唇,痛苦迫使着他伸手触摸到身上剩余的最后一支注射剂,几乎不计后果地渴望着用它来缓解眼下的疼痛。然而就在手指触碰到冰凉针管的刹那,脑中却闪过那个刚毅威严的面庞,冰蓝色的眼眸如最深沉的海,包容着他的一切……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江言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时,刚才充斥了眼眸的本能欲望消退了许多,他轻轻抿住嘴唇,取出针管,手一用力,将针管捏碎在了手中。
碎片划伤他手臂,从指间流逝的注射液带着令他发颤的冰冷温度落在地上,是致使他退无可退的理智。
江言松了口气,再没有拖延时间,伸手推开门,决然走了出去。
凉风灌进衣领,吹散了他身上残存的暖意,却反而让他清醒了不少。
离开闪电军团驻扎范围,一路上都顺利得有些反常,江言心中虽有疑惑,却因为体内波动反常的精神力而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浓重的黑暗,弥漫的血腥味,散不去的呛鼻硝烟,全部调动起他骨血里战斗的本能,指示着他该往哪里去,直到他看见站在黑暗深处已经久等了他的人。
“站住。”段辰冷冷说着,面庞笼罩在黑暗之中,也就看不清他眼底的失望,愤怒,以及这些年来混杂了思念和怀疑的复杂情愫。
江言咬紧了牙关,假装没听见,以自己所能尽到的最快的速度从那个人身后闪过,却被对方一步拦了下来。
“我以元帅的身份命令你,站住。”段辰抬高了声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多么严厉。他从没有哪一次这样怀疑过江言对自己的感情。二十多年前江言为自己做的一切历历在目,可是为什么,如今却什么都不愿告诉他,甚至不肯见自己?
黑暗中的身形顿住,借着闪烁的微光,即便只是凭借模糊的轮廓,段辰也能在任何时候辨认出那个人。
“我们……是不是永远不能一起面对?”过了许久,段辰颤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每个字都像一把刀扎进他的心里。
江言有些错愕,脸上的表情由惊慌失措,变到只剩一抹悲凉,喜乐和爱意都被这抹悲凉擦去,就连恨意也被擦得一干二净。
江言眨了眨眼睛,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于是又用力眨了几下,直到第一滴泪落下来才停止。
他忽然意识到,躲不过了。就像他当初躲不过被逼退役的命运,这一生从头到尾都躲不过这个哨兵。
“你说得对……”江言对他笑了,是惨笑,伴着唇边一道道凄冽的血痕,每一声都压制着胸腔间的剧痛。
他缓缓抚摸上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庞,用那只几乎无法止住颤抖的手臂,手指冰冷而僵硬:“元帅,我是该向您坦白一切的。”
感觉到他的颤抖,段辰的心跟着一颤,冲动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跟我回家好吗?”
他说的是回家,而不是回到联邦,回到闪电军团。
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从未断开过的精神连接一遍一遍告诉着他,他的向导想要拒绝他。段辰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愤怒来,他走近江言一步,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臂,态度强硬而坚决,然而江言却没有反抗。
正当段辰想要说点什么,江言却先一步开口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江言的声音一下止住,没有哪个时刻有过这样的冲动,必须要做的事统统抛在脑后,软弱得只想跟他回家。
话说到一半,他顿了顿,迅速收敛好了情绪,抬头看向他时,目光平静:“元帅,我需要先向您汇报这些年来调查到的有关W公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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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塔国王宫。
金色的阳光透过圆拱形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懒洋洋地洒落在雕刻着战争画面的彩色壁画上,给杀戮和死亡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
湖面反射着璀璨的光芒,飞鸟停留在雕塑肩头施展着歌喉,玫瑰无声盛放,侍从和护卫队在黑白格相间的地板上来回走动着,似乎没有谁意识到即将到来的一切。
外面的战事一触即发,这里却还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模样。
“陛下,几天前打听到帝国亡灵号出故障的那个消息,应该是真的。契尔曼公爵已经连夜离开了兰塔国,我想,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迪尔弯了弯腰,开口打断了陆琛的思绪。
“看样子,故障似乎很严重?”陆琛诧异地转过身来,亡灵号是帝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武器,别说是兰塔国,就连联邦的两架D级战舰都未必是对手。帝国对于亡灵号的维护工作从未出过差错,如今连闵寒都要被帝国召回解决亡灵号的故障,可见亡灵号的出现的故障绝不是什么小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