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的视线最终凝在人群最后,始终低垂着头的徐三身上。
他右手泛起灵力光芒,化作一柄细长利剑,直指徐三:“君玦,还不现出真身!”
“呵……”徐三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他周身忽然泛起银光,身形飞快拉长,变换。一袭华贵银袍取代了原本的粗布麻衣,长发束冠,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出现在光芒中。
君玦抬起头,手中一把黑竹折扇轻轻摇动:“好久不见,兄长。”
“怎、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徐三吗?!”
季朝云冷冷道:“你们眼前这人,便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龙王三太子。”
君玦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悠悠道:“兄长果然依旧这么聪明,我千辛万苦向魔族学的附身之法,还是没能瞒过你。”
“君玦,你三百年前阵前倒戈险些害了仙域,如今又勾结魔族危害凡人性命,父亲将灵渊海交给你,你就是如此回报的?”
“三百年了……”君玦叹道,“三百年不曾被兄长训过,现在听来,竟如此亲切。”
“朝云,别与他多说。”凤祁侧身挡在季朝云面前,抬眼看向君玦,“龙三是吧,初次见面,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君玦轻笑一声:“险些忘了还有你在。我真的很好奇,我这位兄长究竟有什么魔力,勾引了那位上古天神不说,还勾得他的后人也为他死心塌地。凤二殿下,他到底有什么好,你能为我解答一二么?”
“你的遗言就这些?”凤祁眉宇微挑,“那不好意思了,他在我眼里哪里都好,要是真说,得说上个几天几夜,我懒得告诉你。”
“果然如此啊。”君玦道,“龙王太子君晏,从出生起便受万千宠爱,所有人都喜欢他,所有人都必须活在他的光环之下。知道吗兄长,哪怕当初父王宣布你叛逃灵渊海,族中仍有许多人不相信,甚至还试图去找你。”
“……所以,我走投无路,只能将所有护着你的人,一一除掉。”
季朝云眼眸微动,执剑的手轻轻颤了颤。
君玦眼底笑意更甚:“兄长,你知道这三百年来,我手中沾染了多少同族的血么,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你……”季朝云声音低哑,“你这个疯子……”
“我的确是疯子,而且……我还能更疯。”君玦话音刚落,龙王庙内忽然震颤起来。
所有门窗砰然关闭,地面以他为圆心,展开一道血红阵法。
“住手!”季朝云与凤祁同时纵身上前,可他们晚了一步,君玦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几条血线自阵法中飞出,将二人的手脚紧紧捆束起来。
而就在此时,那几名渔夫忽然痛呼倒地。
“这是什么!这是……啊——”
几人瞳孔微张,一缕缕精魂顺着他们的天灵盖徐徐飘出,被吸入君玦手中那枚玲珑剔透的琉璃珠中。
君玦悬浮于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眼底依旧带着温雅笑意:“这从天狐族抢来的琉璃珠果真好用,吸足了九十九名凡人精魂后,总算可以打开魔族的封印了。”
季朝云单膝落地,在阵法作用下浑身动弹不得:“你果真是为了魔族封印?”
“那是自然。”君玦道,“魔族答应辅佐我做龙王,更是授我魔族功法,我帮帮他们不是应该?”
君玦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珠:“只是可惜,我们经营数百年,也不过将封印打开一道裂隙,送出来一位魔族护法。想要彻底解开封印,只能求助凤霄留下的那三样封印密匙。”
季朝云敛下眼:“你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
“兄长真是聪明,一点就透。”君玦笑了笑,又道,“兄长身负两件密匙,既然无法从你身上抢到,便只能将你引出来了。”
季朝云问:“既然你有此想法,为何要在须弥山截杀我们,又为何要将这么多凡人制成魔军?”
“这不是我想,是奚沉的主意。”君玦一摊手,似乎有些无奈,“魔族之人,行事就是冲动。明明可以诱敌深入,他偏要自己亲自去抢。可谁让他是魔族护法,我只能听他的。”
“不过现在好了,你们杀了他,我也不必再受他的气。”
季朝云眼底映着阵法鲜红的光芒,轻声问:“所以……魔族封印的裂隙,应该就在此处?”
“就在你们脚下。”君玦道,“你身上的凤凰金翎与须弥山所获的配剑,加上我这枚琉璃珠,再配合九十九条精魂催化的阵法,力量足以冲破凤霄当初留下的封印。”
他垂眸看着季朝云,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再见了兄长,我会将你的尸身带回灵渊海,让你重归故土。当然,前提是一会儿魔族冲破封印后,没将你们撕成粉碎。”
君玦手一松,掌心的琉璃珠滚落下来,嵌入阵法的核心。
阵中陡然扬起一阵飓风,吹得殿内物品四散滚落。季朝云与凤祁半跪于阵法当中,在猎猎风声中平静得古怪。
君玦皱了皱眉,总算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不等他细想,忽然从身后被人猛地踹了一脚,从半空跌落下去,伏倒在地。
凤祁稳稳落在地上,一脚踏在君玦背心,将勉强撑起上身的人重新踩回地上:“方才那脚是教训你对你兄长不敬,也就是他性子温柔,我要有个这种心术不正的弟弟,不等你成年我就一刀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