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脸色终于变了:“你的意思是说……”
“我们猜测,他会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
季朝云敛下眼,脸上血色尽褪,在这昏暗的密林中透着森白。
半晌,他哑声道:“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不信我也无妨,我告诉这些,不过是想提醒你保护好自己。凤族比青丘实力强劲,要是遇上那人,不一定会吃亏。可你不同。若那东西真在你身上,恐有性命之虞。”
季朝云没有回答,他问:“你方才说,想让我帮你的忙?你知道那个人在书院?”
“我感觉到狐族被盗的法器被带回了书院,那人一定就在这里。”白狐道,“我的确是想求助,只不过……你这条小龙灵力如此低微,护好自己已经不易,能帮我什么?”
“那你到底……”
“他是要找我。”一个声音冷冷打断道。
季朝云回身看去,凤祁面无表情走上前,将季朝云一把拉到身后,眯起眼睛看向树丛中的白狐:“几个月不见,你居然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还能更丢人些么,白、秋、月。”
文曲峰。
季朝云跟着凤祁回了庭院,后者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庭院门被凤祁啪地合上,他转了转手中的储灵戒,一只白狐从戒中跳出来。白狐在原地晕晕乎乎地转了几圈,将将稳住身形:“原来当被人当灵宠收起来是这种感觉,这也太晕了。”
凤祁嫌弃地看他:“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少说还得一个月。”
凤祁“啧”了一声,没说什么。
季朝云看了看白狐,又看了看凤祁,小声问:“所以他到底是……”
白狐终于抖顺了身上炸开的绒毛,声音含笑:“方才没来得及介绍,在下青丘天狐族族长,鸿蒙书院天字级弟子,白秋月。”
“天字级……”季朝云终于想起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你就是那位天榜排名第二的白秋月?”
听见季朝云提起这事,凤祁心情终于愉悦了些。
他扭头朝季朝云一笑,强调道:“不错,就是那个与我同年入学,足足五届天榜大比都败在我手里的白秋月。”
季朝云:“……”
白秋月:“……”
鸿蒙书院乃清修之地,弟子时常会下界历练,亦或是闭关修行。而无论是历练还是闭关,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因此等阶越高的弟子,其实越少留在书院。
放眼如今天榜前十,留在书院的不过尔尔。
当然,凤祁这种既不外出历练,又不好好上课,整日混日子的,还是书院数百年来独一份。
白秋月此人天赋极高,年少时便担起了天狐族族长之位,平日时常因为族中要事而离开书院。因此季朝云入学到现在,从未见过他。
季朝云果断没接这个话头,却听白秋月道:“可我文试第一。”
“……”
他沉吟片刻:“哦,偶尔综合排名也能第一,因为凤二殿下从不读道经。”
凤祁磨了下牙,从齿缝中阴切切道:“你再说一句,我就一脚把你踢出去。”
白族长尾巴轻盈一甩,躲到了季朝云身后。
季朝云猝不及防对上了凤祁的目光,立即不自在地移开:“我、我们还是先来说说,现在该如何行事吧。”
“没什么好计划的。”凤祁没注意到他的反常,道,“你有我护着,书院内没人动得了你。至于这只狐狸,这个月就先养在文曲峰,等恢复了人身,立即给我滚蛋。”
白秋月:“凤祁,我方才说的话……”
“我都听见了。”凤祁道,“摇光那里我们今天已经查过,不是他。”
“其他人呢?”
“目前没有证据。”
白秋月沉默下来,季朝云却道:“可是,书院内真的有人有这么强的力量,能将白师兄打回原形?”
凤祁眉梢敏感地一跳,没等他说什么,白秋月接话道:“季师弟说的也是我一直在考虑之事。那黑衣人用的并非仙术,恐怕是某种魔族功法。我在想,若他真是书院的人,他在我们面前,应该从未显露出真实实力。”
“……那不是更难找了么?”
“是啊。”白秋月轻叹一声,“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前来向你们求助呢?”
庭院内一时陷入沉寂,须臾,凤祁道:“行了,现在线索已断,在这里愁眉苦脸毫无意义,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季朝云一点头,正要回卧房,却被凤祁拉住了:“你与我来。”
“去哪里?”
“登云楼。”凤祁淡淡道,“被罚的经文还没抄完呢。”
季朝云纳闷:“可你昨天不是说,今日休沐,我们歇一日么?”
“……”
凤祁瞥了白秋月一眼,只觉得那只狐狸现在比深海夜明珠还亮,越看越刺眼。他收回目光,神态自若道:“歇什么歇,戒律殿昨天还来催我快些把罚抄交上去,不抄完不许歇。”
凤二殿下从没像今天这么把戒律殿的话放在心上,季朝云默然无语片刻,但偏偏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与他走了。
难得一个没有仙尊开课讲经,就连藏经阁都没有弟子在读书的休沐日,唯有登云楼的暖阁内,仍留有翻阅书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