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了。
而就在魏子缭和冰河打的正欢的空档里,一个人彘爬到了祭台上。
真的是人彘。
嘴巴和双眼都烂掉了,而烂的只剩下骨头的四肢因为支撑不了躯体的重量都折断了。
剩下的骨头茬也因为在不平的路面上爬,有磕断和磨下去了。
他的身后是歪歪曲曲的痕迹,零零碎碎还散落着骨头和血肉。
常怀第一次庆幸这诅咒连带着痛感一起给他磨灭了,不然他不被烂死也得疼死。
他是祭品,即便没有了双眼也没人比他更清楚祭台的位置。
常怀艰难的翻身上祭台,烂肉和脓血流在了祭台上。
一阵阵红色的光芒闪过,常怀的胸腔早在爬的时候就被磨开了,透过那个洞,甚至可以看到那颗跳动的心脏。
常怀嗤笑着想,自己的心脏一定很大。不然,都烂成了这样,他还没疯。
红光越来越盛,一根石针忽然从祭台下深处,刺破常怀的背脊,贯穿他的心脏。
不痛啊。
常怀这样想着。
可惜不能再陪陪子缭了,希望他好好活着。
好好活在他给他的这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里。
“哧——”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石针伸出,常怀被撕裂分成了碎肉块。
鲜血留入祭台,被贪婪的吸收着,墓中山河动荡渐渐平息,大火也熄灭。
夜来身上的疼痛被安抚了下去。
“真是,没那金刚钻还非得揽那瓷器活。”夜来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阴沉着脸爬起,他讨厌欠什么人的。
几千年了,他从来没让任何人为了他而献祭。
之前献祭的,为的是他爹。是被他爹引诱的,但是这个叫常怀的讨厌鬼,啧!烦人!
月光下,一道剑影快速的划向魏子缭的脖颈。
冰河是真的想宰了他。
“别!”而就在这紧要的时刻,有人出声阻止了冰河。
第43章
“怎么?”冰河闻言看向匆忙赶来的夜来。
这种愚蠢又自私的东西就应该被清除才对。
“欠了个情。”冰河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亲爱的, 借李耳先生一用。”夜来向冰河借另一位圣人。
“嗯。”冰河一挥手,一道似水般流动的透明身影出现。
“小友何事?”老子亲和的很,也不废话直接问夜来的想法。
“圣人, 您说那祭台上之人是生是死?”夜来对李耳拱手, 恭敬的问道。
“你欲他生死?”李耳摸着胡子问夜来。
“我说他是生。”
“那便是生。”李耳一笑, 一道白光从祭台生起, 被撕裂的常怀渐渐复原。
圣人所言世界并无至刚至柔, 亦无对错。唯心所论, 其物所致。
所以,李耳说的是对的。他说常怀是生, 常怀就能再生。
“轰!”常怀再生,献祭取消,这火又烧了起来,墓也开始崩塌。
夜来的身上又是一片烈火灼烧, 可惜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软弱。
尤其是对魏子缭这样的人。
再次活过来的常怀被夜来丢在了魏子缭身上, 兽群和圣人消失。夜来抱住了有些虚脱的冰河。
这个猫身子真是弱的厉害,冰河忍不住腹诽道。
“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常怀, 但是我不认为你做的是对的。”
同为大秦的人,就应为秦效力。生是大秦的人,死是大秦的鬼。老女人的做法虽然疯狂,但是魏子缭不认为她有错。
“呵。”冰河给气的冷笑了出来。
夜来赶紧拍了拍冰河的脊背安抚他, 生怕他一个怒火攻心再把魏子缭给剁碎了。
“看到了么?”夜来不顾身体的灼烧和墓中持续不断的坍塌, 手一拂一道星空跃于墓顶, 一片厚土卧在他们脚下。
“这片天地是墓外的天地。它自秦时便是如此,如今亦无变化。它并没有因为秦的灭亡而改变, 也没有因天灾人祸而变过分毫。”
“这片天地不是一个人的,更不是某个人某个时代的。”夜来指着头顶的天说道。
“它属于过去、现在、未来无可计数的生灵, 你们又何德何能敢妄言要改变它?”
“你一人,你忠于的大秦能担得起多少生灵的命运?”
“从生到死,从牙牙学语到步履蹒跚,这一生的善意艰辛,苦难辉煌,卑恶苟且,顺风顺水你背的起么?”
夜来盯着有些木然不知所措的魏子缭轻笑道。
“一个生灵它有亲仇爱恨与生死,它的一生牵扯了无数的生灵,哪怕是擦肩而过也是一种因果。佛登三十三重天时尚且要把自己的因果还完,你们呢?谁能背的起这千千万万生灵的因果?”
夜来没有生气,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魏子缭他们看到的不想承认的或是不想去看的真相。
“我见过卑陋的奴隶苟且在主人的鞭棍之下,活的猪狗不如却抱着那一丝麻木深处的微光苟且偷生。”
“我亦见过一人跌跌撞撞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只为了一个承诺或是一个微不足道而又遥不可及的想望。”
“我更见过那活在众人之上,一举一动便是百万黎生俯首称臣的人,他们顶着天地背着众生,舍己所求为民所愿。”
“这份卑陋的希望,这份不可及的望想,这份双肩上的责任你们背?老女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