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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一族可取人记忆, 将那些不要的,不想看的, 嫌麻烦的,一并抽取出来。愿意就扔了,前尘往事一笔勾消, 不愿意那就藏着,或许哪天再看一眼。”郝连凤说,“这是我从白子鹤身上取来,余真人曾给他看过的。”
    “尊上不想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吗?”
    容庭芳的手劲很大,掐在郝连凤手腕上,几乎能掐出淤青。郝连凤虽然如此说,容庭芳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懒懒道:“可惜本尊没有兴趣。”
    郝连凤微微一笑,视线落在祭盘上。
    “若真不想,何必大费周折,取这祭盘出来。”
    婆娑罗的祭盘既然能实现世间一切心愿,区区知前尘窥后事,自然不在话下。容庭芳难道是一个心甘情愿忍气吞声就和人划清关系的人吗?他当然不是。就算他真的要撇清关系,也绝对要冤对冤债对债,全部要清了再走。
    郝连凤就是不相信,吃了个‘闷亏’的容庭芳无声无息来,默不作声走。连棵树也没有拔走。他若果真雷霆大怒,整个蓬莱都被水给淹了。几时这么委曲求全,如此心善。
    果然容庭芳一回魔界,就开始闭门不出。
    连个虾兵蟹将都没迁怒。
    等踹开大门,见容庭芳桌上堆着的东西,郝连凤便知自己所猜不差。他当然是有把握才敢肆无忌惮地和容庭芳说话。与其费周折动用祭盘,还不如收了他的投名状来得快?
    哪个便宜好占,容庭芳应当明白。听郝连凤如此一说,他果然手一松。
    刹那之间,郝连凤在白子鹤脑海中取出来的记忆,纷涌进容庭芳的脑海之中。
    白子鹤看到的是白家祖先劫了天凤的事,那是余秋远愿意叫他看到的,和他有关的一部分。剩余的地方,白子鹤还没看全,便叫余秋远拉了出来。
    但是凤灵既然融进了余秋远的灵魂,便是一个整体。岂能简单就能区分开的,说看哪段便是哪段,如此简单。白子鹤的眼睛没有看到的部分,他潜意识之中却获取了。
    因为,他有凤珠。
    白式微的打算一点也没有错,白子鹤既为先祖所训鹤灵,无论如何转生,始终离不开留在万鹤山庄的命运。而他天生携有凤珠,冥冥之中便要与天凤相遇,不论是百年,千年,一世又一世,命中注定。
    余秋远叫他看的东西,他看到了。余秋远不想叫他看的东西,白子鹤潜意识之中的凤珠,也将它一并取了个全。
    这就便宜了郝连凤。
    郝连凤本来是打算杀了白子鹤,故而想着人尽其用,在窥探白子鹤意识的时候,正大光明逛了个遍,毫不在乎会不会把人弄傻。偏巧叫他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小小的红红的一团,缩在白子鹤脑海之中——余秋远曾来过的地方。
    郝连凤试过打开,可他不行。通过记忆只能知道,这是余秋远不经意间落下的。他一思忖,毫不犹豫地将它抽了出来。想必要时拿来和余秋远作交易。
    如果余秋远愿意重振凤族的话。
    郝连凤便将它还给余秋远。
    可是余秋远不愿意。
    所以郝连凤本来已经将它取了出来,又按了下去。
    哪知后来在庭院外,将余秋远和容庭芳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从前只知前因,现在莫名知晓了后果。既然没有黑面僧的命作投名状,手上这团私心保留的记忆,如今倒是能派上用场。虽然他自己看不了。但是——
    郝连凤紧紧盯着容庭芳的神情。
    心想,但是,或许是有用的。
    那是凤珠循本能,追随天凤的灵魂汲取的记忆。从前它是一片空白,只有天凤的血和泪。而今在天凤灵海内转了一圈,有如倦鸟归巢。天凤知道多少,它便知道多少。
    它炸开的时候,容庭芳像是沉进了海底。
    他看到了战场。
    看到了被天雷劈着的银龙。
    看到了银龙不甘的怒吼,消失的龙身,残留的龙珠。
    还有——
    一身红衣的余秋远。
    上古天凤被困之后,知道三尾银龙已在天罚之下灰飞烟灭,心头大恸,不愿此生渺茫,强行涅槃而生。它涅槃失败了,但不是传闻中择天机而生。而是逃出生天,用残缺的凤灵活了下去。
    角龙被镇压在幽潭,龙王的龙珠不知被角龙护着送到了哪里。天道不公,天凤不甘死!
    活下来的天凤辗转于世,兜兜转转,问遍了幽潭的龙。角龙突逢大祸,戒心极强,只愿意朝它吐水落雷,不愿理会它。只有一条皱巴巴像树皮一样的老龙信它,告诉天凤,龙珠被送到了浩泽之渊。那是它们拼死所护。
    北海不容易去,北海之北更难,比瓦行还要难找。天凤在茫茫大海上,飞了很久。四处皆是水,一点希望也没有。它借着银龙曾赠予的龙鳞,好不容易寻到了浩泽之渊。龙珠静静躺在白沙铺就在海中星辰上,璀璨夺目。
    龙珠在,夺目的那个人却不在。
    天凤几欲落下泪来。
    它将龙珠衔在嘴里,又飞越了整个北海,终于能够回到大洲。此后多年,留在幽潭,时刻将龙珠抱在手中,诚心祈愿。天凤乃天之祥瑞,所求可成真,所祈亦能如愿。日日夜夜,泣血成珠,从不敢忘。终于盼来幽潭新生了一枚龙蛋,是通体银白,初时生一尾,随后二尾,最后有三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