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傅怀仁竟要寻死?
白子鹤没想到傅怀仁如此果决,大惊之下扑过去,临到身前却发现傅怀仁蓦然一笑。
“……”
他心头顿时一凉,然而为时晚矣。忽然之间白子鹤就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连抬一根手指也十分困难。而方才还一脸寻死的傅老板悠悠扶着车壁站起来,扔了个空瓶,顺便掸尽余粉。
“对不住了白少爷。”傅怀仁道,“我也不想,可是我打不过你,只好先下手为强。”
白子鹤:“……”
“就算你是个君子,我却是个小人。”傅怀仁走过白子鹤的身边,轻声说,“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叫你利用我,成为不晓的软肋。白少爷放心,你既然心软,我也不会狠心,这药不过是叫你麻痹一段时间,过会儿你便能动了。”
“看在朋友的份上,还是劝你一句。不是你的,就别再妄想了。白老家主既然要退位,山庄就在你的手中,你想要什么得不到,非得拴死在这一根绳上做什么呢?”傅怀仁拍拍白子鹤的肩,叹道,“你好好想一想罢。”
想?想什么。想他如此大意,竟然着了道?
白子鹤僵直着保持着伸手的动作,连眼珠也不能转动。只是耳中听到衣袂声,大约是傅怀仁独自走了。他走,应当是去找晏不晓。可是炼狱谷环境恶劣,傅怀仁应当是受不住的。原本白子鹤是这样认为。但经此一事,他忽然不确定起来。
傅怀仁果真受不住,还是他故意装得虚弱的模样,就为了引他上当?
就在白子鹤胡思乱想之时,忽然听到一声闷哼。随后身上一轻。他踉跄了一下,转过身去。却是白式微带着几个人站在他身后,冷着一张脸。而他脚下就倒着傅怀仁。
“祖,祖父。”白子鹤抚着臂膀,有些心虚。
白式微目露冷光,由着家仆将傅怀仁搀扶起来带到一边,这才道:“傅怀仁身无长铁,竟能叫你着了道,子鹤,你可真叫老夫失望。君子算恩怨——这就是你在祠堂呆了一晚后,给万鹤山庄的交待?老夫以为,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这番话,说得白子鹤脸上火辣辣的,他不着痕迹地捏了下拳,方说:“傅老板是文弱书生,过往又有浅薄交情,我实在不愿意——”
“文弱书生能叫你栽了?”白式微提高了些声音,厉声说,“把傅老板身上的好东西搜出来,给少爷看看。这些令人瞬间化骨的毒物,是否是文弱书生应当携带的!”
下人应道‘是’,上前一步,动作利落地在傅怀仁身上摸索一通,随后将瓶瓶罐罐交到白式微手中。白式微随后一扔,便将那瓷瓶扔在地上,地上所触毒虫游蛇之处皆化为涎水白骨,冒出缕缕青烟。
白子鹤不禁后退两步,目露震惊。
白式微道:“若非老夫来得及时,眼下你便同这白骨一般。如何,你还要觉得他文弱?”
“……”眼见为实,白子鹤一时竟说不出话。
白式微见他面色铁青,这才放缓语气,劝道:“老夫知道你心存仁厚,当别人是朋友。可人家不一定是这样对你。子鹤,若要承山庄之责,便要舍弃妇人之仁。你看,你放了他一马,从他身上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不过是先下手为强!不用白式微如何劝说,方才的事实便已足够证明一切,确实是白子鹤先大意轻心。他沉默良久,方道:“孙儿明白了。”
白式微这才嗯了一声。他看向炼狱谷,那里并未有人出来。
白式微问道:“那两个人进去多久了?”
白子鹤道:“大半日功夫不到。”
倘若晏不晓他们再不出来,白子鹤也打算进谷探寻的。只是没想到白式微动作如此之快,这里四处无处可躲,白式微既然能知道他与傅怀仁先前的谈话,不知是藏身在了何处。他随傅怀仁他们私下出来,原本只是私下与白歧商量后定下的。此事总归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白式微能追上来,白子鹤竟然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觉得是意料之中。
有时候,白子鹤实在摸不准他这位祖父的性情。说对他好,似乎是挺好,严厉起来,又六亲不认。白子鹤茫然起来,一时都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欠了万鹤山庄的。
白式微吩咐下人:“将傅老板好生照顾着,别叫人受了委屈。”言罢看向白子鹤,“待会进谷如果遇到他们,该怎么说,你明白么?”
这个白子鹤明白。
他说:“傅老板受不住炼狱谷艰苦,我怕他独自一人出事,安置好后特地寻过来。”
白式微满意地点点头:“嗯。那你去吧。将凤灵给老夫带回来。你不必担心那鸟的主人从中作梗,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以免你受他们委屈。”
“那傅老板——”白子鹤看向傅怀仁,有些踌躇。
白式微明白他的意思。“老夫只要万鹤山庄该得之物,傅怀仁虽然心思歹毒,但老夫不是他,不会滥杀无辜,你且放宽心。”
白子鹤这才道:“听祖父的。”
待白子鹤飞身而去,家仆道:“家主,傅老板——”
白式微目光落在白子鹤身上,眼中阴晴不定。良久他道:“先让人活着,晏不晓不是好对付的人,总得有个把柄叫他投鼠忌器。但这人,不能留。少爷心思单纯,容易叫人骗,如此儿女情长,如何成就大事。这件事,便叫他长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