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请我看着她,不能叫人欺负了,等他回来。”
“那他回来么?”
这个怎么晓得。
傅怀仁又问:“他若不回来,难道你娶她么?”
晏不晓纠结了一下。他想了想:“要不你替我看一会儿,我飞到京城看一看,顺便问问他几时能考好试,再几时能回来娶她。”
“……”傅怀仁晃了晃杯中酒,笑道,“那你去吧。”
言毕,便见晏不晓化作一道剑光,往远方去了。
当时傅怀仁没当回事,只心想,不过是一个两个不负责任的托辞罢了,竟还都要摆出一幅清月孤高的面孔来。人间大多这种口不对心的伪君子,凡人如此,修道中人亦是如此。
谁料过不了几天,傅怀仁便在窗口又见到了晏不晓。这位剑修怕是刚赶回来,风尘仆仆,却面露喜色,高兴道:“多谢兄台替我看顾,我问到了。”
傅怀仁的酒都洒了,他瞠目结舌:“你问到了?”
“问到了。”
“问得如何?”
“嗯,他已经高中,见了我也很高兴,叫我告诉惜月娥,他很快便能回来。”
傅怀仁:“……”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傻子。
但惜月娥没能等到念柳生。她死了,死在强迫她的客人床上。念柳生也没有依言回来,他到底是觉得京城中的小姐更好的。念柳生的事,傅怀仁瞒住了晏不晓,他请人将惜月娥的消息送到了京城,送到那位即将与念柳生成亲的小姐家中。又劝晏不晓:“人死不能复生,不如替她积些功德,想必来生投个好胎。人间就是如此,这些事比比皆是,有一个惜月娥,就有无数个,难道你要全部杀过去么?你修的到底是剑道,还是杀人的道?”
如此反复,硬是把晏不晓铮然长剑给按了下去。
晏不晓沉默了许久,放下了想要杀了那个客人的心思。
“怀仁,你心怀仁慈,我比不得你。”
傅怀仁笑了笑,只好言劝着晏不晓走了后——
转头就派人将那个作恶多端的富商家给烧了。
有的事,不是不做,得看谁做。
此事虽了。傅怀仁与晏不晓却认识了,一来二往,加之傅怀仁有意投其所好,二人竟也成了知己好友。成了知交之后,傅怀仁才知道,晏不晓本来叫晏不晓,他的名字是教晏不晓剑术的师父取得。不晓世故,不晓归处,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大约就是一团未知数。也正因此,他师父才说:“不晓,你去山下走走,剑有剑鞘,人也该有归途。”
傅怀仁听了后,握住他的手:“倘若你肯,望春楼永远为你打开大门。”
山高水远,落日鸟飞。晏不晓心里感动,反手握住好友掌心:“怀仁对我之心,有如明月皎皎。我亦如此。今生只要怀仁想做的事,我一定舍命相陪。”
如今傅怀仁再想来,大约晏不晓对他是真明月,而他,只是镜花水月藏私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凤鸟:我懂,他不懂,他就是根木头。
打坐中的芳芳:?【好像有人在骂我。
第44章 吵起来了
傅怀仁外头歇够了, 便又坐了进去,淡淡地瞥了白家少庄主一眼。
方才的口舌之争还在眼前,见此情状, 白子鹤也知趣, 不再多言。
倘若他再不知趣, 大约不用傅怀仁赶, 自己就能滚下车。
一路行来, 多数时候容庭芳盘膝而坐,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凤鸟威风凛凛站在旁边。虽寡言少语, 倒也相处地怡然自得。在往炼狱谷的中途, 他们会经过一个岔路口,往北是炼狱谷,往南是小蓬莱。路口一晃而过, 景色逐渐凋零, 山势渐高。而清和之气却在远去。
胖鸡看着远去的岔路口,心里一时有些感慨。之前在万鹤山庄, 再一次见到同门师弟时,它也很感慨。身外不知多少岁月,于它而言却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
余秋远是有些想念蓬莱, 想念苏玄机,想念金光顶的。
余秋远入蓬莱的时候, 容庭芳刚刚踏进魔界,尚是‘一袭白衣玉修罗’,还未当成魔尊。蓬莱掌门收了余秋远和苏玄机, 又分派五峰峰主,慢慢才将蓬莱从一团无主变成如今五峰鼎立绕金顶的模样。时间倒是与容庭芳整肃魔界也差不多。待到容庭芳将四方城清理出来作为主殿,余秋远正好登上金光顶掌门之位,成了掌山真人。
余秋远对蓬莱的感情之深,远胜荒火之境。
就在他唏嘘之时,忽听一人道:“怎么,后悔了?”
胖鸡望过去,容庭芳分明还在打坐,眼睛也未睁开。
它道:“后悔什么。”
容庭芳闭着眼睛道:“后悔什么——自然是后悔未弃暗投明。在万鹤山庄时,你分明有许多个机会。苏玄机也好,郝连凤也罢。投身于他们的怀抱,远比你在我这里得到的要多。”
胖鸡道:“我说过了,金丹还在你那里。”
“倘若还给你了呢?”容庭芳睁开眼睛,忽然如此一问。问得突兀。他道,“若是金丹已归还给你。你要回哪里。”若是回瓦行,那里已成灰烬。若不回瓦行呢?
若是余秋远回答,这自然是个不用考虑的问题。但眼下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余秋远,而是一只胖鸡,它还随着容庭芳同吃同住甚至同睡了两个多月。虽然中间那两个月,他们分明在星海之中修习古法道意,根本算不得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