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庭芳岂能猜不透白式微的想法?但这个面子,看在胖鸡安然无恙的份上,他先给了。容庭芳盯着白式微,良久才勾起嘴角:“比试点到为止,哪有输赢之分。”说罢转身手一伸,大胖鸡便飞落至他身侧。“多谢白家主手下留情而已。”
但是——
容庭芳道:“未来的家主既然已经得到了凤灵的认可。下一桩事是不是可以提一下了。”他似笑非笑地提醒白式微。“魔头容庭芳的兵器,诸位仙道同盟可还等着呢。”
说罢,将一堆无法言喻地烂摊子痛快一抛,大摇大摆离开了会场。凤灵在何处,为何会破画而出,龙骨鞭在何处,是否能照计划呈出来,留给白式微去操心吧。还镇魂钵?白式微要是有本事,大可镇给他看,看敬得哪个效尤。
这场比试,除却白式微有苦难言,于容庭芳和余秋远而言,倒是喜事一桩。他一人一鸟将白式微气了个半死后,喜气洋洋回了客房。不错,既然是要光明正大来,又岂能如宵小之辈翻墙而走。容庭芳就算要走,也要从正大门走。
容庭芳离开地快,自然不知道后来白式微勉强将场面应付过去,胡子都掉了一大把。倘若心里的怨恨如刀,容庭芳此刻背上大约已插满了刀。但这关他什么事。白式微自己要先算计上他的,那什么凤灵比不过胖鸡,难道还怪他太强吗?强从来不是错。
容庭芳走了没多久,突然一阵火光起,家仆匆匆忙忙来报:“家主,不好了,有,有人闯入庄中,打伤了诸多兄弟,抢走了那魔头的兵器!”
众人皆是哗然。
唯有苏玄机心知肚明。
龙骨鞭到底在不在,在哪里,有没有被人提前拿走这个事。个中玄机别人不知道,苏玄机还能不知道?苏玄机只是没想到,白式微竟然会挑这个场合,用这种方式广而告之。
看来,这口锅他是打定主意要扣在魔界的头上了。
郝连凤道:“苏真人,依我看,东西一定还在庄内。昨夜究竟有没有贼人不好说。万一是他们自己作了一场戏,耍弄我们呢?”
这也不无可能。本该是用镇魂钵炼化的东西,因此之故寻不得,此事自然耽搁。白式微既然能在凤灵之事上瞒着他们大作文章,私吞魔界之物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有苏玄机知道,他们寻得的根本不是龙骨鞭,而是白式微在炼狱谷翻出来的妖龙枯骨。
但是场下众人信吗?这些人,大多是大洲极有名望的家族,萧寒水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家孙子还被人追在外头,一时回不得江阳。苏玄机抬头看向远处房顶。房顶上的人早就溜了。剑门的逍遥子一身逍遥游功法,溜起来贼快。
“……”
苏玄机原本以为,剑门德高望重,有他主事,应当少许多争执,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他略一沉吟,喊过郝连凤。
郝连凤道:“真人。”
苏玄机点点头:“你回蓬莱一趟,让白绛雨查一查近年来在金光顶造好的弟子名册。”
“真人要查谁?”
苏玄机回忆道:“我记得,当日师兄刚出事,曾经有个弟子送了口信。现下似乎也在金光顶,只是不知道归属于哪一峰。你若找到名册,送一份予我便可。”
容庭芳当然不知道有人要起他的底。他现在心里十分愉快。撑着下巴,将胖鸡——如今该是大胖鸟,看了一遍又一遍,把它长长的大尾巴,也撸了一遍又一遍。
“你变了个模样?”
大凤鸟眨眨眼:“不习惯?”
倒确实有一些。但总体而言,变化不大。或许是因为被那凤灵吞下腹去的缘故,如今这模样,倒是看着值钱一点。容庭芳将它端详来端详去,方笑道:“你如今要是装一下凤凰,应当也能骗过人。倘若以后没钱了,我便拔你一根羽毛,说是天凤羽。你说能值多少钱?”
大胖鸡:“……”
容庭芳并没有真的想要去拔它的毛。他虽然明里暗里将白式微骂得十分开心,却也并不明白,胖鸡是如何赢过那一只凤灵的。
“我分明瞧见那只凤灵将你一口吞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不过一团灵气而已。”大凤鸟抖了抖毛,自如道,“我吞了两颗大转还灵丹,又在鹤兰轩得你共修,它岂会是我的对手。”
容庭芳道:“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胖鸡没有说话。它忽然道:“你什么时候将金丹还给我?”
还有这一茬事。容庭芳都快忘记了。
他一怔,但一想也是。他们在一处,本来就是有利益上的纠纷。这鸡左右常提金丹一事,莫不是真的金丹被他吞了么。那他自己的内丹又去了何处。容庭芳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只道:“莫急。你这么久都等了,再等我去完一个地方。”
之前容庭芳就说过要去一个地方,余秋远以为是蓬莱。结果又好像不是。
他道:“哪里?”
容庭芳略一沉吟,觉得告诉他也无妨。
“炼狱谷。”
那个他曾经去过,改变了一生命途的深渊,众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本来容庭芳刚出瓦行便要去的。但那时时机不巧。
炼狱谷里常年漫着毒雾,蛇虫野兽无数,雷云经年不散,一落能将地面击出一个大坑。容庭芳那时候去,只是在找死。如今他有傅怀仁的玄阴木马车能抵抗谷口的雷电。又有不夜明珠能驱散迷雾,令人不落迷障。是时候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