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寻风和肃羽在上官家的偏院放好行李,阿睿提出带他们去见一见寨中圣女,也就是他姐姐。
三人于是出了门。
“我姐姐自从担任圣女,便住在寨中中心位置——白仙阁里了,就是那座楼。”阿睿伸手朝斜上方指去,在山腰处有一座占地不小的木质楼阁,外观古朴却又不失华丽,远见似有盘蛇雕于飞檐翘角之上。
刚才马车走得急,洛寻风这时才细细观赏起出云寨的风光。整个寨子依山而建,错落的木屋瓦房,因为山形而上上下下分布,寨子一侧,成片的农田刚刚播下春种,还只有一些浅浅的青苗,寨中道路纵横、有花有草,景色宜人。
一路上,时而有人和阿睿打起招呼,有些是汉人打扮,有些则是外族打扮,布衣刺绣、头缠布巾、穿戴银饰。
阿睿解释道,出云寨其实是个混居的寨子,有不少自有的习俗。就比如,寨中少年满十六岁后,可以独自下山游历一段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开阔眼界、锻炼胆识。阿睿便是因此在三个月前下山的。
正说着,就见两个扛着锄头的年轻男子并肩走来,在一个岔口,转弯下到田里,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一只小黄狗蹦蹦跳跳的跟在他们身后。
忽然,略高一点儿的男子拉起另一个男子的手,放在脸侧贴了贴,又拽到嘴边亲了下他的手指,另一人有些害羞的抽回手,两人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甜蜜。
洛寻风挑起眉头,肃羽脸上也露出微讶的表情。
“那是龚家兄弟。”阿睿对两人道。
“兄弟——?”洛寻风拖长了尾音。
“不是亲兄弟,而是‘契兄弟’,就是两个缔结婚约的男子。”阿睿解释道。
“唔,以前曾听说过闽中地区男子可以缔结婚约,没想到你们出云寨也有这等习俗。”洛寻风饶有兴趣的摸起了下巴,他瞥了肃羽一眼,见肃羽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微低着头,视线正盯着对面两人脚边的小黄狗。
就在这时,前方田间忽然传来一声惊叫——“牛疯啦!”
就见一头耕牛忽然撒开四蹄狂奔起来,身后赶犁的人拖拽不及,一跤摔在地上,牛便拖着铁犁向路上冲来,一路尘土飞杨,眼见着就要撞到路边的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满面惊恐,呆立当场,眼见着就要被狠狠撞飞、非死即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人影倏然而至,兔起鹘落间,女子已被那道人影带离原地,落到一丈开外。
耕牛一个转头,继续向女子那边冲去,却见又一道黑色身影跃至耕牛身后,一把拉起犁上的缰绳,用力后扯。耕牛感到阻力,奋力向前挣扎,那蛮力本是几人也拉不回头,孰料竟然寸步未行。
在它身后拉住缰绳的正是肃羽,只见青年低喝一声,身体后倾,臂力陡增,臂上肌肉透过衣衫轮廓尽现,那耕牛发出“哞”的一声,竟一下被拽翻在地。肃羽袖中弹出匕首,出手如风,斩出一段缰绳,在牛还未翻身而起之前,朝它四蹄抛出缰绳一绕一收,那牛便以四蹄倒攒之式被牢牢束缚了起来。
从拽住耕牛到将它收服,只花了片刻时间。
“肃羽!”洛寻风放开怀中女子,快步来到肃羽面前。
阿睿也跑了过来。
肃羽问洛寻风道,“少爷,你没事吧?”刚问完这句,他忽然抬手捂住嘴闷咳了两声。
“我哪会有事。”洛寻风道,说着抓起肃羽的手,见他手掌上已勒出深深的血印,洛寻风瞪了他一眼,又见他额头一层细汗,不由皱眉道,“让你最近不要动武,你偏不听,你觉得我会对付不了一只蛮牛吗?”说着,将一股内力自肃羽手腕渡了过去。
“肃羽知罪……”青年想要抽回手,却被洛寻风抓住手腕不放,还用力捏了捏。
“肃羽哥哥,你还好吧?”阿睿在一旁问。
“无妨。”肃羽对他道。
“小女子谢过两位公子救命之恩!”这时,刚才被救的女子也小心翼翼的绕过在地上挣扎的耕牛,来到几人面前道谢。她看起来也就二八年纪,显得有些惊魂未定,一双好看的杏眼在洛寻风身上流连了片刻。
另一边,耕牛的主人以及周围其他一些人也围了过来,一帮人围着夸赞洛寻风和肃羽。那主人看着地上的牛,苦恼如何将牛运回。
“喂,你为什么没好好看住你的牛?如果刚才不是肃羽哥哥他们,就要出人命了!”阿睿冲牛主人道。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连道歉,“田里生了鬼伞菇,被牛误食了,这才会发疯的。”
“鬼伞菇是什么?”洛寻风奇怪道。
“鬼伞菇是我们这片山上常见的一种毒蘑菇,黄褐色、形状像把小伞,动物如果误食,便会发疯发狂,但是一般不会致死,多灌点水,过个半天,便能恢复。我们平时一旦在寨里发现鬼伞菇,就会及时除掉。”牛主人解释道,他再次向众人道歉,“这次是我大意了,对不起几位了!”
……
小小的插曲之后,洛寻风等三人终于来到了白仙阁门外。
还未进门,便见门口通道两边满是绿叶红花,那花没什么香气,但却红得纯粹,花形圆润,花瓣层层叠叠,花蕊黄黄嫩嫩,衬在花的中心,白仙阁门口贴着一副对联,“雪里开花到春晓,笑迎枯草吐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