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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通缉什么人?”
    流浪汉摇头啧啧道:“这可是个秘密,兄弟。别人都不知道,但我可是‘老狼依桑格朗’!说来吓人,你还记得十多年前的佩特利亚尔骑士团不?就是……这儿着火的徽章。”流浪汉指指心口。
    “他们不是魔鬼吗?”披斗篷的人说。
    “可不是嘛,当年害了多少人啊。我听说啊,当年那个该天杀的骑士长死后,教会就在抓他的崽子,但没抓住,让那个魔鬼跑了。听说那个魔鬼还会妖术,把不少骑兵的手脚都拧断了,他有两米来高,非常凶残。听说啊……那魔鬼蛰伏了十多年现在回来了!”流浪汉两手比作爪子,呲牙咧嘴地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他又清了清痰,故意挺起胸脯,换作一种正儿八经的体面人的口吻说:“哼哼,说出来真是件惊人之事。您知道那个魔鬼,骑士长的儿子,是回来做什么吗?瞧,您摇头了,我喜欢诚恳受教者。告诉您吧——他是来行刺教皇陛下的!”
    披斗篷的年轻人嗤笑一声,尔后连连摆手,向流浪汉道歉:“原谅我伙计,我是觉得他区区一个……竟然想刺杀教皇陛下?真是不自量力。”
    “嘿!你知道个屁!那家伙会妖术,不然教廷会派那么多骑警驻守巴尔德山脚?听说那魔鬼就躲在巴尔德山附近,指不定现在就藏在卢拉巴尔特什么地方。我还见过他一次咧,那男人两米来高,头发长得像野人一样,火一样红,眼睛像野兽一样凶……”
    年轻人一直听得极其认真,此刻却忽然插话道:“还有个事得劳烦哥们儿,我瞧骑兵都得问路人查看证件,原先不像现在这样严格的。我这次出门走得紧,啥都没带,但家里人又病得厉害耽搁不起。有没有什么路径是巡逻骑兵走得少的?我赶着上巴尔德山。”
    流浪汉正要回绝,那年轻人就摊开手掌,亮出一枚银托尔。流浪汉笑笑指向东边,将小路的位置与岔口逐一告诉了青年。
    按照流浪汉的指点,身披斗篷的年轻人找到了城东那家叫“三套车”的小酒馆,他来找一个人。年轻人藏身于对街的阴影里观察了一阵子,这儿鲜有巡警经过,酒馆位置也挺偏僻,门厅冷冷清清的,仅有几个醉得东倒西歪的汉子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于是他大着胆子,直接从大门走进。
    酒馆老板是个鹰钩鼻的老年人,一个瘤子几乎占据了鼻子的大半。那老人爱理不理似地瞥来者一眼,又垂下双眼专心擦拭着玻璃杯,眼袋的皱纹就像在融化的蜡像。
    “来杯杜松子酒。”披斗篷的人掏出五枚崭新的白铜币。
    老年人抬都不抬眼,随意地把白铜币扒拉过来说:“帽子摘了。最近巡警查得紧,咱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不想惹麻烦。”
    “给了钱就别他妈废话,酒拿来。”披斗篷的人粗鲁地敲了下桌子,趴着睡觉的醉汉被声音惊醒后又换了换胳膊继续打呼噜。
    鹰钩鼻老人冷笑一声,很自然地把那人故意压在拳下的二枚银托尔揣到裤兜里,给披风者倒了杯松子酒。那人一饮而尽,风帽仍好好地遮着脸。
    “来找谁的?我这儿是做买卖的地方。”老人发出一阵瘆人的怪鸟般的笑声,松垮的喉结上下移动。一个瘸腿的侍童很识相地把木门关上了,风吹不进来,阴暗的烛光终于能稳稳地照着散发霉味的房间。
    那人起身,拔出别在腰际的匕首:“找‘骆驼罗格’,他偷了我的东西,我现在去拿回来。先客客气气地说一声,谁他妈都别来找麻烦多事,不然有好看的。”
    匕首的银光威胁性晃了一下老人的眼,老人指指背后的小楼梯说:“二楼,左边最里面那间。”
    那人笑笑,将一枚银币弹到空杯中:“小费。”
    楼梯间咯吱作响,湿透的粗布斗篷同黑暗一般阴冷。他想起之前黑麦酒馆的楼梯间,当时他第一次看到了这把剑。他抚摸藏于斗篷下的残剑,金星的形状略微刺手。不久前刚换过药的左手掌仍然刺疼,连同左肩的烧伤一起提醒着他,何谓勇气的代价。
    而且他现在也算是要去见一位“故人”。想起命运竟然会有如此的巧合,他笑笑,登上最后一级木台阶。走廊上没有人,从房间里传出的各种声音熙熙攘攘的,和楼下的清冷截然不同。咒骂声,妓女的叫唤,还有压得很低的交谈,有人甚至在拉小提琴。每一扇门都尽职地遮掩着其中的秘密。
    他放下风帽,一双蓝眼睛像是瓷做的,湿淋淋的金发贴着额头与脸颊。
    尼尔径直走向左边最里的那间房,快速地敲了几下,抽出匕首藏在背后。
    “谁!”房间里的男人细声细气问道。
    没错,是这个声音,跑不了。尼尔说道:“我来跟你买那个‘好东西’。”
    “咱听不明白。”房里的男人说得犹犹豫豫,就像畏缩在洞口的老鼠,只敢把胡须略略探出。
    尼尔继续说:“就是那个术士护腕,镶嵌了星盘表的那个玩意儿。”
    “咱没有这种东西。”
    “三十金托尔。”
    “……”屋内忽然沉默了,“五十。”
    “开门面谈。”
    只听房内一阵窸窣,隔了一会儿,房门果然被开了个小缝。屋里的男人刚想从门缝中窥探,尼尔胳膊一使劲儿就把门狠狠推开!那男人哎呦叫唤着滚倒在地,尼尔顺势把门锁上。他打量着这个‘骆驼罗格’,黑麦酒馆曾经的马夫,也就是骗过他钱的驼背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