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偏要含糊其辞,意味深长地说:“容晦大神不会放过叛徒。”
巫燧恍然意识到什么,与陈川司烜匆匆说一句先行一步,继而转身奔向银戎城。
“想不到,堂堂巫燧也有如此仓皇的时候。”云乔在他的身后不住发笑,好似快活极了。
“够了。”陈川喝止。
“不够,还有你——”云乔转而望向陈川,神情愈发刻毒,“你竭尽全力保住的亓风部,处境也不妙呢。”
陈川揪住他的衣襟,咬牙问:“容晦究竟要做什么?”
云乔不说话,由始至终不肯正面回答。陈川焦急万分,厉声问他:“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须弥对你照顾有加,你却害他部族,难道不会于心不安吗?”
“同是经历苦难,我的族人都死了,他的人却还活在。”云乔说话时,全然是疯癫的模样,“陈川,我只问你,凭什么?”
陈川听闻此话,突然平静下来,只有眸中还蓄着凛冽锋芒。他松开双手,放开云乔的衣襟,任由重伤的少年重重跌落在地上。
摩罗金刀出鞘,锋芒刺痛了云乔的双眼。在死亡降临时,他满面惊恐绝望。
他还不想死,可陈川不会容情。光是残杀阿琥这一点,就已罪无可赦。鲜血迸溅,染红了碧绿草木,又如珊瑚珠子一般滴滴滚落。
陈川看着云乔决眦欲裂的双眼,无声叹息,想要为他合上眼帘,却发觉无济于事。
寒风飘摇在天地间,呼啸哀嚎,不知为谁悲鸣。许久以后,陈川才开口:“我想埋葬他。”
司烜一直陪着陈川,听得此话,旋即施咒掘开土壤:“去吧。”
陈川抱起冰冷的少年,送入黑软的泥土中:“来世,不要再投生到雪域了。”
风声呼啸,卷来飞雪,司烜伸出手,接了个满手素白:“这是……”
话音未落,天地间倏然传来轰鸣阵阵,旋即地动山摇。
“是雪崩!”陈川再熟悉不过,又惊愕地发觉,这一回比从前几次都剧烈。
一面是银戎城,一面是亓风部撤离的方向,陈川看见,远处的雪山正朝朝两处崩塌,无数巨石伴着飞雪滚落。
司烜当机立断,带陈川化风而去:“银戎城有巫燧,我们去救亓风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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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得司烜指点,本想带人去冰川一线天暂避,谁知途经雪山,竟遭遇雪崩。无数雪浪冲下山来,席卷人群。一片哀嚎声里,巨石相继滚落,轰隆声响堪比闷雷。
素白雪上,殷红血色洇开,积蓄成一洼又一洼琥珀。有些人尚未及哭嚎,就已头骨碎裂,命赴黄泉。
有些人运气略微好些,只是被活埋。比如须弥与阿螺,姐弟相拥着躲在岩石下,才不至于脑浆横飞。但他们也并不幸运,比起一瞬间的死亡,被埋入最黑暗的地下更令人绝望。
陈川与司烜赶到时,天际皆已寂静。雪浪困住活人,也掩埋住无数死状凄惨的尸骸。方才的惨烈之景仿佛不曾发生过,只剩一片死寂。
只一瞬间,陈川眼角都已猩红。他飞扑进雪地,用尽全力往下挖掘,竟真的拽住一只手。他仿佛看见了曙光,反复说道:“我会救你们,我能救你们……”
司烜心有不忍,施法分开雪层。等到雪浪褪去,陈川定睛一看,发觉是一位妙龄姑娘。哪怕直至气绝,她都朝天空伸出双手,只哀求一线生机。
陈川看见,她晦暗的眼眸里,映着黯淡天光。
除了她,还有更多残缺的尸骸,他们狼狈而仓皇地死去,连“体面”二字都谈不上。
陈川跪在雪地,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容晦,你究竟想要什么?”
“陈川,雪下尚有活人。”
低沉而缥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水滴落入深潭,迸溅出阵阵回音。
陈川眸光一凛,抽搐长刀便朝声音传来方向挥去。只可惜,他的刀斩不断虚无缥缈低笑声。
陈川隐隐听出威胁之意,怒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只要你手刃巫燧,我就放幸存者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不说陈川,连司烜都惊愕无比。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容晦究竟在盘算什么,没有一人应声。
“杀了他,你大仇得报,我清理门户,亓风部不至于灭族,难道不是一举三得吗?”
不知不觉间,陈川握紧了摩罗金刀,却仍不应话。
“我要你提着巫燧首级走上雪山祭坛。”
作者有话要说: 先祝要高考的父老乡亲们马到成功!!!
有的人过得不好,会变得越来越坚强,
有的人过得不好,却会把怨愤发泄在别人身上
第二种吧,从人格上就低人一等
对于云乔,求而不得就把怨气发泄到司烜、陈川、阿琥身上,投靠容晦、背叛摩罗城,人不自重,就注定无法得到任何尊重
所以啊,不要做不自重的事情,甚至做了还不觉得怎样,并且洋洋自得,这就顿时低人二等了
☆、六十八、巫燧上坟拜基友
六十八、巫燧上坟拜基友
巫燧亲眼看见大雪倾覆银戎城,百年苦心付诸东流。昔日雪域最为庄严繁华的地方,化作一片死城。
茫茫白雪淹没了城池,偶有屋檐倾塌而下,发出沉沉的闷响。
巫燧看着这一切,五内俱焚,恍如置身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