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循声望向司烜,茫然而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您的神力很是微弱,您也很虚弱,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司烜俯身,轻抚少年白发,“你愿意弥补犯下的过错吗?”
“我……”少年纠结地蹙眉,支支吾吾半晌,“疼吗?”
司烜轻笑,眉间眼底依尽是安抚之意:“我不会伤害你。”
少年点点头,鼓足勇气说:“犯错就得受惩罚,你来吧——”说罢,紧闭双眼,下唇都被齿关咬出红痕。
司烜挥袖之间,便已斩断鹿角。少年却不曾察觉,仍旧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见得此情此景,明焱不禁笑出声:“瓜怂!”
少年后知后觉地一摸脑袋,发觉头顶光秃秃,蓦然松一口气:“真的不疼哎!”
司烜收了法阵,牵起少年的手,放他归山:“从今往后,可不许再行错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化作白鹿,飞奔向山麓,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山林间。
巫梵与司烜笑道:“你很喜欢小孩?”
司烜本想否认,却发觉巫梵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大约吧。”
巫梵本未多想,顺口问他:“是不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动容了?”
关于那个孩子,司烜早有心结,乍闻此言,不禁垂眸。
“抱歉,我不该这么问。”巫梵惊觉此话不合时宜,愧疚而懊恼。
“无妨。”司烜攥紧了手中的鹿角,只说道,“迟早有一日,他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爱你们哟~~~
☆、五十三、云乔:加上我名字
五十三、云乔:加上我名字
近日以来,司烜得到鸢尾与鹿角,神力恢复如初。
山中时日虽说宁静,却无法留住众人脚步。司烜早已想定,不日就将启程去摩罗城,用巨蛟内丹为巫梵彻底清除噬心蛊,再想办法解开他神识中的禁咒。
巫梵尊重的司烜的决定,也决心同他一起下山:“你已经想好了,这一出去,又将重新踏入风波里。”
“风波从未平息,何来重新踏入?”司烜从不畏惧俗世浮沉,只在意一人安危,“我会为你清除噬心蛊、解开禁咒。”
巫梵与司烜一同走在山路间,往山下慢行。
便在此时,忽闻明焱高呼:“喂,等等我们——”
巫梵司烜循声望去,便见明焱及须弥奔走而来:“你们怎能不辞而别。”
巫梵说:“我们下山是有要事待办,至于你们,藏身于戎北山中,再安全不过。”
“可是,我想跟着你一同下山。”自从须弥得知巫梵乃是梵笙转世,就真心想追随左右,“兴许可以助你解开脑中禁咒。”
巫梵不消得多想,当即回拒:“不必了,有司烜在,这都不是难事。”
“可是……”
是啊,有火神在,哪还需要他们呢?须弥一时语塞,沉吟片刻,忽而话锋一转:“可是我的族人还被关押在地下溶洞,我要下山去救他们。”
“请火祭又将到来,你的时间不多了。”司烜忽然出声,与须弥递一记眼神,着实意味深长。
银戎请火祭都在初雪之前,如今才刚化雪,哪谈得上时间不多?须弥蹙眉,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司烜为他寻到的一个托辞。
须弥心领神会,当即道:“巫燧会用我的族人生祭新一任火神,我不能坐视不理。”
新一任火神是司烜的孩子,巫梵曾答应过他,一定会将人讨回来。如此一来,须弥果真还有些用处,姑且算得上盟友。
巫梵终归松口:“既然如此,你便同行吧。”
明焱见须弥都能同行,忙不迭落在司烜肩头:“我可以帮你们逃命,我立过功,我也要一起走。”
司烜无奈,抚了抚雏凤羽冠,终归应允。至此,三人一凤一同去往摩罗城。
摩罗城早是一座空城,除却寥寥几名守门武士,便只剩野狼与乌鸦横行其中。每当夜幕初降之时,乌鸦还巢,恶狼啸月,漆黑的空城里仿佛有鬼魅横行。
银戎城派来的守门武士都是魁梧汉子,每当听闻城内寒风裹挟着狼嚎,都不免汗毛竖立。
这一夜,守门武士暖了一壶好酒,倚在城门下喝了壮胆:“这地方真是渗得慌。”
另一人凑上来讨酒喝,应声道:“你听说了吗,巫燧大祭司曾下令屠城。”
“摩罗与银戎究竟结了什么梁子,大祭司竟下令屠城?”手拿酒壶的武士顿时愕然,“从前也有部族不顺服,咱们战胜以后,也没见大祭司再对他们怎样。”
“谁晓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呢?”另一人摇头,继续说,“那时候,摩罗城死伤大半,大祭司又捉了年幼的孩子去雪山祭神。”
“这还真是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够毒辣。”
“不得胡言乱语!你懂什么,咱们大祭司不会错。”
二人说话之间,耳畔忽有疾风划过,冰冷凛冽,与平素不同。
这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皆是无声相望,心底陡然窜出寒意。
“你、你的后面——”
其中一人蓦然抬手,指着前面瑟瑟发抖。
“后面?”
另一人满面茫然,狐疑地转过身去,险些与司烜贴面。
白净到近乎透明的脸上,有一对燃着火焰纹的眼,颜色之中,恍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