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的话也给你吃,”尹烛说得很自然,“但是你不能喊别人大爷。”
“这是我花钱买的。”陆桓意低头在蛇脑袋上咬了一口,焦糖的香味儿和过度的甜立刻从舌尖传到味蕾,他眯了下眼睛,看着尹烛,莫名其妙地笑了下。
“给我买的,”尹烛看他在蛇脑袋上咬了一口,也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拎着鬼甩了甩胳膊,“就是我的了。”
陆桓意又笑了一下,牙齿在糖画边缘被风吹得有点儿凉的口子上轻轻磨了磨,把上扬的嘴角收回来,没有再说话了。
按照陆桓意原本的计划,是在街上随便溜达一会儿,然后找个地方吃午饭,再回去睡午觉,醒了以后吃晚饭,混过一天算一天,但这个突然出现的鬼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世间有厉鬼且不少有,但几乎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专门管制的机构——这个地方管辖负责捉鬼的就是宴叔叔他们的支队,除非当地的捉鬼支队彻底瘫痪了,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随便上个街都能遇到鬼。
他身上还揣着师父给的小镜子,屏蔽了大多数的自己身上的阴气,就算还有一小部分兜不住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出门两次两次都遇上鬼。
陆桓意想起了之前串通厉鬼来要他命的小卖铺老板,也想起了在那女鬼手腕上的黑色手钏,上面圆润的似乎在黑暗里也能绽出微弱的光——陆桓意在这只鬼的脖子上也看到了。
只是一瞥他就能够确定这个鬼和之前那只鬼所戴的是同一种。
这群鬼还他妈是有组织有预谋地找上门了,就是不知道上次在摩天轮看见的那一堆身上有没有,他当时被尹烛搂在怀里,高空给了他一种随时都会坠落的恐慌,没能抽空去往那群鬼身上瞥一眼。
但这只更像是来送人头的……或许是因为这次有尹烛帮忙,捉鬼过程异常顺利。
他还能抽空给老人家叠个护身符。
两个人走上楼,陆桓意还没把钥匙从兜里摸出来便看见门口坐了个人,黑棉服黑长裤黑鞋黑袜子,配上白皙的脸庞在楼道阴影处坐着,不仔细看还他妈以为是张脸飞那儿贴着了,怪渗人的。
“师兄,”陆桓意叹了口气,“咱能改改穿衣风格么?”
“师父说黑的稳重,”陆枕书站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后天就是元旦了,你真不和我回去?”
“啊……师父说找不到鸣蛇就不让我回去,”陆桓意把他往门那边推了下,站在门口开始掏钥匙,“你别问我,问他去,再说我……我也不是很想回去。”
尹烛看了他一眼。
“师父怎么会这样说?”陆枕书怔了下,他记得师父最疼陆桓意,怎么会说出找不到鸣蛇就不让他回去的话?
鸣蛇哪是这么好找的?
他愣了会儿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尹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里还拎着一个鬼,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尹先生,”陆枕书点点头,伸出手,“许久不见。”
尹烛点点头,和他握了手,一声没吭地进了屋。
几个人前后进屋,把门关上,陆桓意往鬼脑门上贴了个符以免他乱跑,然后才脱下外套,慢吞吞地挂到衣帽架上去了,陆枕书看了眼客厅里摆着的床单凌乱的大床,皱起眉将视线落在了陆桓意身上。
尹烛早就做完了这一套进门以后必有的标志性动作,一个晃眼就坐回了床上,两条腿伸直了,歪着脑袋盯着那鬼看,“你要问他什么事?”
陆桓意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把心中所想都说给尹烛听了,尹烛听完后点了点头,指着那鬼领口处的黑色说,“所以他们是一个团体。”
陆桓意给他鼓了鼓掌,“您总结得真巧妙。”
尹烛抿着唇看了他一眼。
“我怀疑背后有纵,”陆桓意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眼神,“那人能以养鬼场为媒介,养了两只厉鬼和一窝孤魂游鬼,后来看见我浑身阴气,想把我也骗过去做养料,但我拆了他的阵法,他必定视我做眼中钉,上次那群鬼有没有戴着这个珠子的?”
“不知道,”尹烛摇摇头,“没看清。”
“啊。”陆桓意猜尹烛也没看清。
毕竟这丫一尾巴就扫过去了,还带火苗往别人身体里钻直接撕成碎片了,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找不着。
“我现在有一种,被人盯上了随时都会被灭口的感觉。”陆桓意乐了下,几步走过去运了个气,将自己的修为汇聚到手上才能握住鬼的实体,“给你个机会,说一下幕后黑手是谁。”
“你以为我会说么?”那鬼本就煞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像是强忍着什么痛楚似的,咬着牙狞笑着,“我就算灰飞烟灭也不可能告诉你。”
“我猜也是这样,”陆桓意说,“但是这也代表背后有人在算计我了,是吧?”
上次在摩天轮,还有这次在广场,那位手特黑的幕后黑手要么是知道他一切的动向,要么就是个人肉导航,总是能精准捉到他所有的外出时机然后派出一大堆没有什么杀伤力的鬼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在这个镇子里,有人处心积虑要害你,是么?”陆枕书开口道。
“哎!”陆桓意吓了一跳,扭头瞪着陆枕书,“你没走啊?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走了呢!”
“……我一直站在这里,”陆枕书说,“这里有人要害你,你不如跟我走,哪怕不回师门,去隔壁市我给你安排好的那个房子里住着也比这儿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