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黑暗，就要有永坠地狱的勇气，而有部分人缺乏这方面的勇气。
    仙古最危险的时期，仙域曾经有人下界，名义上和我们共同抵抗异域的进攻，但实际上真正的站在作战前沿的人物并不多，很多人一直龟缩在最后方。
    他们并不想被污染，并不想被那种黑暗物质侵蚀，想要重新回到仙域……”
    唐玄明一点点地说出当年最为深层次的隐秘，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又露出了一点冷笑，望向九天十地的几方禁区，用带着嘲讽的话语道：“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空了，下界之后，仙域就已经不接受他们，认为他们被污染，会侵蚀仙域，他们所有人都被抛弃在这里。
    这群被抛弃的人不愿意为九天十地征战，又没有办法回到仙域，但他们心中依然没有绝望，自化一方禁区，隔绝黑暗物质，等待着有一天仙域的大门打开……”
    一群人屏息凝神，想不到其中隐藏着这么巨大的秘密，同时对于那种诡异和不详的物质也越发的畏惧。
    仅是因为有可能污染仙域，他们就能够抛掉一些强大的真仙，乃至于仙王，可想而知，那种物质有多么可怕。
    那绵延无数年的恩怨情仇唐兴明只是粗略的几句话就描述完成，但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无数委婉曲折。
    就九天十地的人物所知道的情况来看，仙古一战之中起码陨落了十位仙王，以往数个纪元都不一定能够出现一位仙王，而单单是仙古末年，就损失了多个纪元积累的强者，还让多位接近仙王的存在彻底陨落。
    起码十凶级别的人物都是接近仙王，甚至有部分人已经达到仙王，只要给他们部分时间，就能够成为天地间最为顶尖的人物，从此让九天十地彻底崛起，但他们都彻底陨落在了那个时代之中，没有任何一位活着下来。
    而那一时期最为顶尖的天骄人节也有不少陨落，那时期同样有凤凰有麒麟，有多位修出三道仙气的人物，石昊梦回仙古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
    很多人都陷入深深的感伤之中，反而唐玄明没有在其中停留过多，依然用他平静甚至淡漠的话语道：“……那一战太过于激烈，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帝城倒塌，没有人知道，他们依然孤独的在最前沿作战，只是异域的不朽之王数量太多，采用轮番战斗的方法，让任何一位王者都没有时间休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一点点的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直到不治……”
    石昊心中狠狠的一颤，很多体内流淌的边荒七王血脉的人物也感觉内心在揪痛，他们难以想象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煎熬，曾经盖世无敌的强者，眼睁睁看着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永远也没有办法逆转，那是一种何等的绝望和悲哀。
    他们难以体会，但仅仅只是想象都感觉内心黑暗无垠，有一种发狂的冲动。
    他们努力观察唐玄明的表情，想要知道此刻这位王者回忆当年最为悲惨的场景时，会有多少情感波波动，却发现唐玄明脸色淡然，好像在说一件与自身无关的事情。
    “……可惜，终是无力。”
    唐玄明说到最后，只是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尾，这并不是他的感受，而是当年边荒七王心中真正的感受。
    在很早以前在一直没有援兵的时候，他们心中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知道留在那里迟早是一个死，在他们拥有力气的时刻，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离开，以他们仙王级别的实力，一心要走，即便是异域的不朽之王也没有办法阻拦。
    他们有很多选择，去往仙域，当年最巅峰时期，他们在仙域认识不少最为顶尖的仙王，很多人都愿意接纳他们。
    像仙域下来的仙王一样，自身化为一方禁区，庇护自己的族人，他们同样可以做到，异域的不朽之王只是对九天十地的起源古器感兴趣，并不会强行攻破禁地，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和九天十地之中的仙王正面碰撞。
    甚至他们还可以加入异域，成为异域，被万人尊敬的皇族，以他们的实力，任何人都可以划地成为皇族。
    对于边荒七王来说，退路有很多，但他们早已做好了决定，没有犹豫，依然呆在那里，身上的伤势并没有让他们觉得自身过于痛苦，真正让他们痛苦的是无力改变这样的局面，无力将异域击溃，让仙古，让九天十地一点点的沦陷，那才是他们自身痛苦的根源。
    有些人之所以伟大在于他们一瞬间的决定，有些人的伟大，却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足够伟大。
    缓缓的讲述当年的往事，当讲到边荒七王之中的一位王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陨落化为一团永不熄灭的篝火，在原始帝城之中熊熊燃烧，成为原始帝城永不坠落的能源时，很多人潸然泪下。
    在唐玄明讲话之初，他们心中就已经有了这个预感，但当这一切真实的从唐玄明口中被宣布时，所有人还是有一种巨大的震撼，内心都在震动。
    他们无比希望会有另一个答案，另一种结果。
    但没有，一切都不会因为感性而变化，真实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发生，边荒七王一个接一个的陨落。
    甚至唐玄明还平静的谈到了他自身继承烙印的这位王者的陨落。
    边荒的每一位王者陨落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故，可惜九天十地完全不知道。
    “您不是已经战死了吗？”
    也有人好奇地询问唐玄明，带着期盼，带着一点小心。
    唐玄明只是带来一笑，神色自若的道：“我的确已经战死只是一点残念徘徊在天地间，机缘巧合之下又重新凝聚，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可能没有办法继续镇守边关了，也只能在这里给你们讲讲道，提携一下后辈了。”
    这些话让人潸然泪下，很多顶尖强者和少年都动容。
    “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未来由我们来守护。”
    被镇压在一边，什么都说不出来的仙殿至尊有种要吐血的冲动，唐玄明说的情真意切，要不是在他的手边还有两滩没有散去的真仙死去后留下的鲜血，上面还有永恒不灭的仙道法则缠绕的话，他就真的信了。
    “弱小……怎么也和这个词搭不上关系吧？”
    他心中在吐槽，但看着周围都是一脸感动的人物，没有胆量把这吐槽说出来，要说出来就要被人暴揍一顿了。
    “您还有恢复的机会吗？需要哪些恢复的宝物，我们一定会为您收集来……”
    有人满脸感动，但也知道希望渺茫，九天十地连真仙都没有，更不要说恢复一位仙王的伤势。
    “勿需太过担心，与其操心我的躯体，不如操心一下原始帝城，它依然在虚空之中孤独的坚持，但上面活着的边荒七王的后人已经不多了，支撑不了多久，需要有人接替他们的位置。”
    “我会去的，在这次讲道之后，我就会登上原始帝城。”
    一群人大声回应，领头的孟天正也是一脸坚毅。
    但唐玄明脸上却不见激动，只是平静的描绘道：“那里的环境会比你们想象的恶劣得多，九天十地漫长岁月以来连一位异域的不朽者都没有遇到过，你们不好奇不奇怪吗？”
    “的确有些奇怪。”
    经常在边关守护和异域大军对抗的孟天正道：“我在那边镇守了多年，但的确没有遇到过不朽者，遇到的最强者也不过是至尊，漫长岁月以来，似乎从来没有人遇到过异域的不朽者，以至于我们都以为不朽者已经是异域的至强者了。”
    他的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漫长岁月以来很多人都以为是如此，因此他们才有信心守护下去，一次又一次，九天十地内部也有功夫在内斗，搏杀天才。
    面对这样无知的言论，唐玄明脸上露出成年人看无知孩童的笑意。
    孟天正心中一动，想到古老典籍之中记载的种种情况，脱口而出道：“莫非一直是原始帝城在抵御，异域也曾经有不朽者叩官，但通常会被天渊吞没，莫非……”
    “正是你想的那样。”
    唐玄明点头认可，迎着一双又一双诧异、惊恐，甚至是不安的眼神，说出了那一个让所有人胆寒的真相：“原始地城就在天渊之中，异域所有叩关的不朽者都被原始帝城挡下。”
    原本慷慨激昂的众多强者心底同时一冷，有不少人甚至直接倒退，低头不语。
    在刚才他们都一脸激动的说要接替边荒七王后人的位置，去抵抗异域的最前线。
    因为他们听说那原始帝城之中还有一位活着的王，唐玄明仅仅是一次讲道就让很多人道行提升，讲道的内容都是仙古最为顶尖的天功，很多人受用无穷。
    但从唐玄明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来看，这样的讲道不会持续很久。
    而若是能够在原始帝城之中常伴一位仙王左右，大概能够日常听到无上天经，听到仙王的讲道，对于未来的修道有着巨大的帮助。
    但他们没有想到原始帝城需要对抗的是异域的不朽者，甚至是传说中让仙古崩灭的不朽之王。
    那是传说之中和无终仙王、六道轮回仙王并列的无上存在。
    这样的情况之下，去往原始帝城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了。
    “那位无上的存在要对抗异域最为顶尖的不朽之王，说不定根本没有时间讲道，甚至可能一场战斗就让我们彻底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