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平地乍起的怪风刮得突然,连同米利安在内的十几个壮实年青的男子神色一凛,额上冷汗直飙,握着的兵器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有两个脸色苍白的勇士在胸口画了个简单的祈祷手势,向伟大的神灵安拉祈祷保佑。
只是他们的祈祷太匆忙,安拉大神不满意他们的草率,迎面的阴风里突然幻化出了若干只高大恐怖的怪兽,矫健地朝他们嘶吼着,猛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涎着肮脏的唾沫,恶狠狠地朝他们扑了过去。
勇士们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征战无数,英勇善战,可敌对的都是已知的邻国军队、草原上的狼群、鬣狗,何曾见过这等丑陋的庞然怪物?当下慌慌张张的拔刀的拔刀,砍刺的砍刺,乱成了一团,直到浑身挂了彩才发现眼前的怪物突然不见了。
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圆柱前的恶魔却看得清清楚楚,不光他看得清清楚楚,连顺着坑坑洼洼的塔墙爬上来的老国王也看得清清楚楚。
恶魔看着气喘吁吁出现在身边的老国王时,有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这老头是怎么回事?笔直的塔墙虽然破破烂烂,可老国王双手是被恶魔用魔力反剪着手束缚起来的,失去了手的攀岩,这样也能爬上来,这老东西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在看到老国王的下巴沾满了干枯的苔藓与乌黑黑的尘土,灰白蓬松的胡子又乱又脏,就知道这老头靠着敏捷的身手和毅力,用下巴当成了手爬了上来的。
恶魔微微有点动容,这老头,果然是刀口上舔血爬上帝位的!魔界是个崇尚实力的地方,身为魔物的他,不管是敌是友,只要对方足够强悍,都会得到他的一份尊重。
“你对他们耍了什么妖法?”喘匀了气息,老国王朝恶魔瞪起愤怒的眸子,这里视野开阔,塔外那群英勇的士兵一举一动都落在塔上的人的眼里,老国王虽然快要年过半百,但耳不聋眼不瞎,那群前来解救他的士兵,赫然是摩尔国最尖锐的先锋队,还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精英士兵,每一个都骁勇善战,以一敌十,可现在,他们个个轮着兵器在跟空气搏斗,好像空气里充满了危机四伏的凶悍敌人一样。
“是你们人类太愚昧,这点小法术都战胜不了。”恶魔冷嘲热讽着,话音刚落,却听老国王得意地大笑起来,恶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米利安已经从幻境出来,刀手狠狠地砸到了乱舞兵器的士兵后脖子上,将陷入迷乱幻境中的他们一一敲晕。
这个方法虽然很蠢笨,却是最有效的,否则砍红了眼的他们,很容易自相残杀起来,清醒后发现最亲密的战友死在自己的剑下,不知该怎么痛苦呢。
老国王意气风发地站在塔城上,米利安用实际行动狠狠地给了这个绑架犯一记耳光,身为一国之主的傲气充斥在心胸里,米利安用枯草掩盖了昏倒的同伴们,又义无返顾地朝着镇魔塔小心翼翼地潜行过来。
“我忠诚的子民,勇敢的米利安,”老国王骄傲地大声说道,“你回去吧,这个妖怪不是你可以应对得了的……”
他的声音洪亮,响彻天际,可潜行到了镇魔塔下的米利安像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对站在塔城上目标明显的老国王视而不见,对老国王说的话更是听而不闻,仍旧小心翼翼地潜伏而来。
“怎么回事?米利安怎么了?”老国王讶异地瞪着恶魔,又是这个妖物捣的鬼了?
恶魔耸耸肩,他懒得告诉老国王,这座镇魔塔已经被他施了结界,封闭了一切与外界的接触,就算老国王喊破了喉咙,塔下的救兵也不可能看得到他,更别说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喂!邪恶的妖怪,你到底对我的勇士们做了什么手脚!”愤怒的老国王用强健的臂膀狠狠地撞向身边的绑架犯,可惜妖物就是妖物,幻化以无形,他这么一撞,扑了个空,脚下不稳,头朝下地栽了下去。
恶魔吓了一跳,这么高的塔城,寻常人一头摔下去,不死即残,这个老头虽然强悍,到底是人类,又是他那位挂名徒弟的父亲,要是真的随随便便就嗝屁了还好,顶多被他的挂名徒弟通缉追杀什么的,要是半嗝屁就麻烦了,消息一旦传到荆棘国,他的“师嫂”在师哥的跟前吹吹枕头风,堂堂一介魔尊,还不得按照人类的习俗,向受害者赔偿损失?兴许还要赡养半死不活的一国之王的后半生……
心念百回千转,恶魔连忙施了个魔法,一片黑云轻飘飘地把坠落中的老国王托了起来,悬挂在半空里,老国王惊魂初定,狠狠地剜着恶魔,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谁也不服谁。
老国王完全没有身为肉票的觉悟,这令身为绑匪的恶魔有点为难,吃苦头,挫锐气,这些方法恶魔也都试过了,可老国王大概想着这一劫凶多吉少了,人死为一口傲气,索性就视死如归,更加不卑不亢起来。
大概是老国王脸上倔强的神色激怒了恶魔,他手一动,托着老国王的黑云变成了一条黑漆漆的麻绳,将他倒挂在塔中央。
老国王挣扎无果,破口就骂,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寂静无人的塔内回荡着他气势凌人的谩骂声。
“闭嘴!”恶魔烦不胜烦,隐隐带着暴戾恣睢之意,感觉自己的情绪都被这老头牵制了一样,什么云淡风轻,遇上了这老头,他就从来没淡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