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问:“你是知道些什么,才劝我学医的吧?”
像林学笔所料的那般,张誉元点头,“有这样的考虑。但这事情太主观了。我不想你有太多压力。”
人和机甲不同。
机甲只要背熟悉结构和构造,能把能源线路装好就一定能成功。
但人太复杂了。再高明的医生也无法保证百分百成功。只要有一个失败,就是舆论可以进攻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那种无法挽救生命的失败感,太沉痛了。
如果可以,张誉元只想林学笔自救,不想林学笔投身进这场浑水之中。
“可是,这是我能做的事情。”林学笔叹气道,“我想让自己的生命有意义。”
“难道生命的意义就是救死扶伤?就是为国捐躯吗?”张誉元问。他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只是笑容里夹杂了对林学笔灵魂深处的探究。
林学笔被问得一愣,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的大脑一刹那像只嗡嗡作响的蜜蜂,不停发出叫人听不懂的声音,飞着飞着就落在了粘稠的蛛网上。
挣不脱,逃不开。
他觉得这就是他应有的命运,等待着蜘蛛的到来。
他后悔上一辈子什么事情都没做,后悔自己先把一切苦都吃了,结果就在即将咬到那一口甜的时候,世界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所以他这辈子想要被人记住,哪怕只是他救助过的某个人也好。
这样显得他的生命才有意义。
不至于像一捧清水,放下就消散在生命的长河里。
“难道繁衍没有意义?难道你努力工作没有意义?难道你纳税没有意义?难道你购物,促进经济没有意义?”张誉元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打得林学笔措手不及。
“我会你安排你到研究院学习,但你该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张誉元理了理林学笔的发帘,眼里仍旧是不掺杂任何的爱。
“不是别人要你做什么。”
“更不是你要在别人心目中留下什么。”
“得要你真正想做的,不吃饭不喝水,一旦闲下来就忍不住去做,哪怕全世界都不能理解你仍想要做,哪怕我也动摇不了的想法。”
“才是你真的想法。”
“才是你生命终点时,不后悔的想法。””
林学笔愣愣地看向张誉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誉元却忽然笑了起来,道:“这是我母亲对我说的。当时我刚成年,就申请去打虫族。”
哪怕在法律上已经成了年,可这是长辈们的心头肉,怎么舍得让张誉元真的去那危险的地方。尤其是外婆,更是以泪洗面,说什么都不让他的外孙去那种地方。
面的几乎全家人的反对,张誉元那时候差点就屈服了。
张誉元虽然皮,却不是那种毫无理性,直接离家出走就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母亲自然也是反对的一员,只是因为张誉元这份冷静,反倒让张誉元的母亲有了上面的那一番话。
“可是,真的会有那样的想法吗?”林学笔不由得发出这声疑问。
不可能的吧?
如果没有钱,如果没有名,甚至连支持的人都没有……
林学笔觉得这样的想法,根本不会有人能坚持下去。
“这样的人,怕不是个疯子吧?”林学笔这般觉得。
“那我就是其中一个。”张誉元说完就笑了。
林学笔眨巴了一下眼睛。
张誉元低下头,在林学笔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所以,你要成为家里第二个疯子吗?”
*
无论有梦想还是没有梦想,日子照样得过着。
每天该做的事情仍然是吃饭,睡觉。
张誉元依旧朝九晚五,偶尔出一趟差。因着联邦与虫族和谈,如今的‘出差’也安全了,至少林学笔没再检查到伤口。
虽然还没有工作,林学笔却忙得快上天。
领证、见家长、去研究院实习、照顾孩子、自我增值、起名字……真是想到就令林学笔头秃。
最固定的便是一月一日去领证。
还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准备个人就完。
林学笔却觉得这比高考倒计时还要紧张。
在此之前,他得去见家长。
日子约在了十二月二十八号那一天。
星际联邦没有农历这个说法,新一年就在一月一日。家人们也会在这几天陆续回家。
把他安排在这个时间见面,等同还没见面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
等证一领,新一年就是一家人了。
虽说张家间接接受了他,但林学笔该做的不能少。
精神面貌一定得好。运动,控制饮食,良好的睡眠都少不了,林学笔甚至买了些护肤品开始保养。
当然,长得好看一些,领证那天照片才能拍得好看。
至于摆酒吃饭……
林学笔实在不太想当众游.行。
他恨不得把他家元帅大人藏起来,但张誉元想要婚礼仪式。
尤其是张誉元的直属部队,他们已经相互答应过,要当彼此的伴郎。
尤其是张誉元,无论结没结婚,这元帅伴郎简直有面。张誉元是注定逃不掉这事了。
林学笔光想到那足足五十个的伴郎团,脑壳就有点疼。
蛋一和蛋二的名字肯定得改,爸归这名字更是叫不出口。问题就在于两个孩子已经有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