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想不开。我有自知之明。”林学笔低下头,有自卑,也有属于自己的倔强。
“我不为他说话,可你也得为自己想想啊。”聂书杰满脸的担忧,“你得逼自己一把。再拖下去,你就是违法犯罪了。”
林学笔很烦这种感觉。
明明还有六天时间,到时间他自然就会去。
他又不是傻子。难道他会放着好好的选择权不要,被联邦押着强制匹配吗?他就是想过几天,等最后期限来临时,再面对这困境。
可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觉得他是傻子,一劝再劝。
面试他的面试官是。
两个宿友也是。
越是自卑的人,就越加害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原本自己心理就恐慌,今日连续被被催促,更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
一生气之下,林学笔语气烦躁,脱口而出道:“那就让我犯罪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聂书杰没被这如同小奶猫般的怒嚎吓到,反而温柔地搭上林学笔的肩头,“论感情,你和勤明比我更深。我和你只相处不到半个月时间,你和他住了两个多月。他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你又何必伤害自己呢?”
林学笔拨开聂书杰的手,烦躁感更浓。
他当然知道杜勤明真的把他当朋友,可他们基因导致的不平等,是永恒无法打破的壁垒。
杜勤明一直没把他当同等的人来对待。
不是歧视,而是更类似于一种强者看弱者的感情。好比男人看女人,大人看小孩,人类看猫狗。
偏偏林学笔还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就比杜勤明弱。他的基因决定了他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弱。
像是知道林学笔在想什么,聂书杰说道:“杜勤明就是有些傲,可心地不坏。你知道,你和他都是纯人类,难免对你要求高一些。”
纯人类在基因上被判为底层。
杜勤明每天这么用功,就是为了给纯人类争一口气。可林学笔穿越过来后,遭受世界颠覆的打击和基因的悬殊以后,久久未能振作。
旁人看到,在心疼其遭遇的同时,又怒其不争。
想起同为纯人类的杜勤明曾因重复十遍还做错一道题,怒而摔书的模样,林学笔这气忽然就消了。
他在服软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了点面子,道:“放心,我最后一天前肯定会去的。”
聂书杰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还是,提早一点去吧?”
“为什么?”林学笔瞧聂书杰紧张的样子,不像为了催他而说那一番话。
“听说,我也是听说的……”聂书杰又看了眼四周,凑到林学笔耳边小声说道:“听说,联邦为了提高军婚率,故意拖延流程。如果最后一两天才过去,可能会,故意让你违法。”
最后六个字,聂书杰稍稍加重了一些。
违法过后,就是强制执行配对,失去六次选择权,甚至还会被剥夺协商孕育方式。
“军婚怎么了?军人保家卫国,嫁给军人是荣誉。”林学笔奇怪道。
在联邦这里,军人就等同一等公民,各种待遇,各种特权。嫁给军人就能连带享受部分优待。军人完全是婚恋市场的抢手货。
知道林学笔没明白,聂书杰只好说清楚一些:“自由恋爱,嫁给军人当然没关系啦。可你想想,谁会参与强制性的基因匹配?”
聂书杰又强调了一遍,“强制性!”
基因缺陷者!
林学笔大脑忽然想到了太空辐射,能量暴动。
因战斗导致身体异常,变得无人问津,只能采取强制的手段来保障军人的生育权益。像林学笔这种有强烈拖延症的选择恐惧症,就非常适合。
他们就是一群想要熬到最后一天,再去做基因优化的咸鱼。明知故犯地在危险边缘试探。心理其实有了一定的失败准备。
当发现自己被联邦以流程名义坑了,心理也不会过度抗拒。
若能在孕育条件上适当优厚,这群咸鱼心理反而会有种运气好,捡到了便宜的错觉。军婚就是非常明面上的好处。
自然闹不出乱子。
聂书杰补充道:“而且,军官级别还有强制匹配权。他们有权不和你结婚,但要你给他生一辈子的孩子。军人为联邦捐躯,他们因过失杀人,不会被判死刑。”
某种程度上,这比身为男人要嫁人还惨。
“不可能的,谁会看得上我。让我糟蹋他家基因吗?”林学笔笑容里都带着自卑。
军人是什么人,享有国家一级荣誉,地位比什么医生律师都高。而他就是一个基因被淘汰,工作都找不到的人。
估计军人都瞧不上他。
“林学笔!”聂书杰心疼林学笔的自怨自艾,可事情已经拖延到不得不做的地步。
他逼迫林学笔正视自己,“你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吓得连门口都不敢出,可那时候的你有多自信,你忘了吗?”
“你以前念的是一本大学,在校期间就有人投资你,希望你能创业。”
“钢琴十级,去餐厅弹弹琴就能吃上饭。”
“你学了三年散打,能文能武!你哪怕不是天之骄子,也是人中龙凤,马中良驹。”
聂书杰心疼反问,“你现在已经敢出门,敢去面试,敢和那些你曾经恐惧的半兽人交谈,为什么你反而不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