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始终没有说话,他像没有听见太宰的问题般,继续平稳的向前走去。
而在迈出这一步后,那些缠在太宰手腕上的绷带,终于完全从他的视野消失。
青花瓷的旗袍如一笔婉约的水墨,打着伞的美人从桥上走过,前路有着散不开的雾,他们都不知道会通往何处,只有此刻心事缄默,黑白无声是唯一感受的真实。
他放过了太宰治。
太宰的风衣划出一道被风吹鼓的弧线,他背向白木,错身而过。
白木不知道的是,太宰治也在这一刻放过了他。
“不逼你太紧了。匆匆赶来东京,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太宰收回了目光,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你居然这样的厉害,甚至超乎了我的想象……那么最后的一点点纰漏,由我来替你收尾吧。”
近一个小时后,太宰在一家附近的咖啡馆里,被特地赶来的某人找到了。
翘着二郎腿的太宰姿态悠闲至极,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哟,这不是安吾吗?”
安吾见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此人必定搞事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京?隔街的那个地下仓库,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呀,是怎么回事呢?”太宰眨了眨眼睛,不知在回味什么,他那双看起来多情又薄情的鸢色眼眸里,倒是露出几分沉溺的陶醉,“来到东京,只是因为我要与一位如玫瑰花般娇艳夺目的美人,完成一场命中注定的华丽邂逅啊~”
然后他就开始了表演,“你看……在这家温馨舒适的咖啡店里,惠子亲手为我端上了这份香甜的蛋糕,于是这一趟所有奔波的辛苦都值得了啊!对了安吾,你要不要也一起坐下来吃一块?”
被太宰夸了的女服务生惠子,显然不清楚这个只有脸好看的狗人的套路,还十分羞涩道:“若是太宰先生的朋友,可以享受特惠价六折优惠哦。”
“……不用了,谢谢。”安吾拒绝了一起吃东西的提议,自行拉开了椅子,坐在了太宰的对面,“太宰,那十二个武装佣兵,其中有两个是近年来臭名昭着的异能者,在异能特务科里悬赏通缉多年都没有落网,而剩下的十人虽然没有异能,但装备精良,战斗经验丰富,在这两位异能者的领导下配合默契,可谓是攻守兼备,十分棘手。”
太宰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还十分配合的接话道:“哎呀呀,听起来好可怕呢。惠子小姐,可以再给我的咖啡里加一些『奶』吗?”
了解太宰性格的安吾,知道再这样扯皮下去,即使冷静如他都能被太宰给绕进去,于是单刀直入道:“那两个异能者队长,其中一个是少见的精神系异能,可以操控五米之内他所能看见的敌人进行自残,这些年从来没几个与他交手的人能全身而退。”
“另一个异能者,拥有极具破坏性的低温系操纵术,他可以将手指触碰的东西改变温度,只一瞬间就可以将一个活人瞬间冻成冰块……这样危险的两位异能者,居然连交手之人的正脸都没见到,就直接被瞬移到几百米外的地下室里,还瞬间被限制了所有的行动能力?”
那些一瞬间被白木嵌入墙中的袭击者,至今都不知道他们是被打包瞬移进了厚重的水泥里,在被剥夺了一切异能发动的条件后,这些异能者、和依靠枪械的杀人者,变得如婴儿一般脆弱无助。
身为异能特务科的头目,安吾显然无法放任这样强悍恐怖的异能者在暗地里擅自行动,而自己居然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异能者的身份和立场都一无所知。
安吾神色非常严肃,“我没法对这个人坐视不理,这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异能者,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听了这番描述,太宰居然挺开心的笑了,还鼓起掌来,发自内心的称赞道:“啊……太好了,真是很厉害呢!”
左看右看,安吾都觉得太宰这边有鬼,于是正色问道:“我的异能居然没能在现场提取到任何情报,这种情况十分少见。太宰,你又正好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哦,是吗?”太宰高高兴兴的向惠子招手,“惠子小姐,有一个困扰我心间多年的夙愿,在见到你后,我终于看到了梦想实现的曙光,在此,我向你诚挚的提出一同跳河殉情的邀请……”
那边的惠子花容失色,安吾的话题再次被岔开,看着眼前这个从刚才开始心情就一直很好的太宰治,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想痛打友人的冲动。
而在安吾猜不到的地方,这位“恐怖的异能者”已经登上了前往博多的航班。
虽然遭遇太宰治是个意外,但大体上都没有偏离他预期的方向。
他用自己的中国护照和伪造的身份,顺利的购票登机。接下来只要到达博多机场,留下身为奈须白木的影像,这一切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计划很美好,只是在他旁边就坐的这个人,实在让白木笑不出来。
粉色中长发面容英俊的鬼杀队青年,在看到自己同一排座位上这位将长发扎成为可爱丸子头,穿着一身婀娜旗袍的乘客后,与白木两人双双陷入了震惊。
直到身后的人开始催促,“不好意思,您是要过去吗?”
锖兔这才从迷茫中反应过来,道歉后进入白木旁边的座位落座。
他就坐在白木身边,此时看向白木的神色,充满了怀疑。
白木拿出了飞机上提供的杂志,默默遮住了自己的脸。
现在这个情况,比起他遇到太宰治不一样,为了将身份转换做到天衣无缝,他并不认为穿女装有什么,甚至他并不介意被太宰看到穿女装,因为他和太宰治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揭过彼此最不堪的短,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
但被锖兔看到,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他和锖兔,不怎么熟。
虽然相识多年,彼此维持的也只是工作伙伴的关系,锖兔似乎本能的就能察觉他到底是哪一类人,并不能真正的信任他,并在深一层的交际和友谊前,自发与他划清了界限。
直到今天出现了这种令人尴尬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