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好不容易爬了进去,见薛琰淡然地穿透了墙壁,羡慕地咂舌。
“果然还是当鬼舒服。”
薛琰点了他一记太阳穴:“等你死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也对……”阿白捏着手里的符纸,道:“要是变成鬼,我就不能奴役你了。”
说罢,抱住了他的腰,蹭了两下。
“怎么?不怕我非礼你了?”
“我想过了。”阿白抬眸,义正言辞道:“之前那些话,肯定你是故意糊弄我,你没有拜过堂,也没有同性的爱人,况且,像你这种温吞吞的性格,怎么可能对我一个十岁小孩出手。”
他说得有模有样,语毕,还骄傲地扬起脑袋。
薛琰摇了摇头,推他一把:“不是要看你姐姐吗?快走吧!”
“你是心虚了。”阿白狡黠地眯起眼。
他们边走边聊,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
伍贾万的院落看上去并不怎么有钱,掉落的枝叶没人收拾,石桌上更是积了一层灰。
符纸带着他们越走越偏,阿白皱了皱鼻子:“在往下飞。”
薛琰看见他手中符纸有向下移动的倾向,可脚下踏地是石板,什么都没有啊。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耳边便传来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薛琰拉了阿白一把。
好在阿白的个子还没长开,卷缩成一团蹲在附近的遮挡物,能轻易掩盖住他的身躯。
“他们在干什么?”阿白压低身子,轻声轻气地问薛琰。
四个穿着小厮衣服的男人,正抬着一个盖了白布的担架,像是要往院子外面走去。
“什么?!”阿白情绪激动,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薛琰赶紧捂住他的嘴:“轻点。”
可惜晚了一步,小厮们已经将担架放下,皱着眉警惕地环顾四周:“谁?”
阿白只好起身,正大光明地说:“我是明珠的弟弟,呃,我敲过门了,但是你们不理我……嗯……所以我才翻进来的……”
说着说着,便有些底气不足。
“明珠?”其中一个小厮掏了掏耳朵,仿佛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同行的伙伴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提醒道:“好像是前几天进来的那个。”
“是她啊……”
阿白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问:“我姐姐怎么了?”
几位小厮互看一眼,似乎在想台词,其中一个走上前,用狐疑地目光打量他:“你真是那人的弟弟?”
“是啊。”阿白瞪着他。
没想到下一秒,小厮跟着板下了脸:“这里生人勿进,就算你是那个明珠的弟弟,也不能进来,去去去,趁老爷没过来,你赶快离开!”
“我想看看姐姐。”阿白拨开那小厮,径直往里面走。
“都说了不能去!”小厮一边把他抱起来,一边对着其余三个呆愣在原地的喊道:“快把他拖走!”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阿白剧烈挣扎着,目光灼灼,此时头脑意外地清醒:“你听到我说姐姐,表情都变了,而且,你还怕我再往里面走,里面有什么——”
小厮抿着唇,忍不住打断他:“小孩,做人可不能太聪明,有些知道的总比不知道的要好。”
阿白听到这话,浑身震了震,心一下子跌入湖底。
小厮不再说话,和他的同伴一道将阿白扔了出去。
阿白摔了个狗啃屎,狼狈地摸了把脸,眼睁睁看着大门缓缓关上。
“他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除了愤愤不平,阿白还显得格外焦虑,院落里的情形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冷清偏僻,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可以进去帮你看看。”
“等等!”阿白迟疑道:“你……你不会迷路吧?”
薛琰失笑:“不会的。”
阿白又转了转眼珠,问:“那……那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点害怕?”
“我是鬼魂,别人应该怕我才对。”薛琰无奈地摊手:“还是说……你不想让我看你姐姐?”
“没有。”阿白看了眼渐渐暗沉的天空,心虚地蹲坐在一旁的石台上:“那,那你快点儿。”
原来是害怕了。
想来也是,阿白再怎么早熟,也只是十岁孩童,冒冒失失到不熟悉的环境,也会害怕。
“我会尽快回来的。”
“恩……”阿白紧张地点了点头。
伍贾万的院落确实有些不同寻常,院中心位于高地,背靠枯树残叶,东南方向,还有巨大的垃圾堆,倒是飘不进什么臭味,但也阻止了慧气凝聚,变成一栋彻彻底底的阴宅。
若是穷人不懂风水,建造起来不太在意这些东西,倒情有可原,但伍贾万是商人,商人最在乎的,便是福地洞天,偏偏在这地域造了一片阴宅,叫人不想都难。
也不是薛琰熟知风水,他生前是大户人家,母亲曾想过置办一套外宅,他跟着一起同去,故对此有了大致的了解。
院中每隔一米都源源不断窜出泊泊怨气。
薛琰沿着竹亭甬道一路向前,越往深处,流出的怨气更深,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道木门,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锁,常人要打开,会花不少力气,薛琰稍稍一挤,便飘了进去。
这是一间昏暗狭窄的密室,烛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房间似乎经常打扫,干净整洁,左面摆放着一扇精致通透的屏风,仿佛遮挡着什么,仔细一看,屏风刺着两只凤凰,一只紧紧缠绕着另一只,导致被缠绕地那只断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