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瞧,还真的越像是前朝凤血遗在凡间的南氏皇族帝君!
“帝君且等等我!”云层中雪鹰族遗留于凡间的最后一人、于仙凡鏖战中战死的侯爷苏文羡身后刷拉一声展开雪白翼翅,飞速滑翔追上了最前头的南广和,口中笑吟吟道:“帝君好生无情!自仙凡战一别,臣忝为下界一地城隍,帝君竟再也没来看过臣。”
“你是谁?竟敢让帝君前去看你!”叶慕辰重重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脚下发力,一身玄衣挡在南广和身前,遮断苏文羡的视线。脚下斜斜划过一道玄色残影,身子朝右半倾,尺度恰好地插/入南广和与苏文羡二人之间。
苏文羡一身雪白大氅,背后伸出一双雪白羽翅,森然地看着他。“怎么,昔日某为你大元尽忠,灭了仙阁数百人,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虽然你那些手下小人样儿地封了某一个城隍,但说到底,吾等诸侯真正的主子只有帝君一个。你又算老几,凭什么拦着帝君不让吾等参拜!”
“此言不错!”鹤族终于迎头赶上,优雅地蜷起一足,长长的脖颈转动,朱红色长喙轻启,口吐人言。“帝君乃吾族之王,是此方世界独一无二的凤凰,又不是朱雀你一家的!怎地你这厮看护的就跟……”
“就跟护媳妇儿似的!”鹞族侯爷终于也气喘吁吁追了上来,一耳朵听见最后那句,没忍住插嘴道:“不是我说啊小朱雀,待会儿到了天宫,可把你那拧巴劲儿给收敛收敛,不然待见了天宫中那位,人家还以为咱们是拖家带口来打秋风的呢!”
这话刻毒,听的南广和与叶慕辰二人齐齐转头瞪他。
鹞族侯爷一摸头顶那簇呆毛,忍不住脖子一缩,小声道:“怎么了,老子话不对吗?”
“呵!天宫中那位!”南广和咬牙笑了一声,声音清冷,尾音上扬,于繁华至深处冒出那冰雪漫天的恨。“一别万年,吾等并未按照那位的意愿安然接受天罚,还不知那位要如何陈列天兵天将与吾等对阵厮杀,鹞鹰你竟然还想着入三十三天参拜?!”
叶慕辰怒视鹞族,手按陌刀。“吾只恨不能亲手屠了那厮!你竟敢临阵投敌?!”
“不是,老子不是那个意思……”鹞族侯爷声音渐弱,可怜巴巴地掉头望向身侧一众同僚。却见鹤族事不关己地抖了抖羽毛,雪鹰族苏文羡晃了晃脑袋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热闹,其余众鸟族侯爷们尽皆立在两侧云头,各自很忙。
无一人替他解围。
鹞鹰瞬间蔫了。身后那对羽翅也耷拉下来。“老子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那个意思,鹞鹰,”南广和漫然掉过头,双手负于身后,昂然抬首望向前方,淡淡地道:“南天门到了!”
前方,厚重裹在众人身上羽翅的云层渐渐散开,如同有人持千钧重刀斩破了阴沉光线。遥遥可见于一大片白光炽盛处,是那绵延数万里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天际线。两道高耸入天的华表矗立于眼前,其上飞舞数十条金龙,龙首狰狞,铜铃般的金色竖瞳轻轻转动,回望众人所来处。
华表前是一块庞然盘踞的界碑石,以上古符文写着“南天门”。每一道笔画皆隐含天地真意,勾勒此方小世界的至高法则。
见众人越飞越靠近,华表上盘旋的数十条金龙昂首怒吼,声音震动。遥遥自云层更深处传来一阵金钟声。
嗡——
嗡嗡——
嗡嗡嗡——
三声金钟鸣,乃是上达天听奏报帝尊的兆象。
“那便是,天宫的南天门了?”鹞鹰顺着一眼瞧过去,不自觉喃喃道。
南广和不答,注目良久。
久违了!数十万年的逍遥少年时光,自鸿钧老祖以身化道后他便失去了庇护,只身游荡于此方天地,直到天宫建立,这个小世界中再次有了竞道而上的执至尊位的帝尊。那位修行无情道的帝尊一朝得道,成了天道的掌刑者,便雷厉风行地下达一百余条禁令。其中一条禁令,便是严令禁止众仙再修习极情道,天宫中玄牝为母,阴阳两分,所有男欢女爱之欲念尽皆归入下乘。
那位曾亲口言道,天人者,乃欲界生人,尔等若不摒弃一切牵挂欲念,绊你者便为魔。遇魔,当诛;动欲者,天罚!
满殿皆是云雾深深,耳畔瑶池仙乐渺渺。众多仙君皆领旨下拜。独有南广和自左侧那把七宝点缀的椅子中放下杯盏,凌然抬头。
至高无上的天道执行者端坐于帘后,两名仙娥手执羽扇垂眸轻摇,无风无音。帘子后绰约坐着那人,白玉冕旒遮额,清俊如同水墨河山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无,见南广和目光投来,只漠然回望。
四目相对,那人眼眸平静淡漠,再也窥不出丝毫旧时少年情义。
那一日,南广和怒极,振衣离去。
再后来便是帝尊下令命仙童前来凤宫驱逐朱雀神将,曰朱雀擅自动了私情,当下界受罚。朱雀不服,引发了众极情道修仙者们的一致对抗。继新帝尊执天道法则后,一场长达万余年的道争大战拉开帷幕。
朱雀最终因神力耗损太过,于沉眠中遭人暗算,猝不及防扑入凤宫中,执长刀立在凤帝面前沉声道,帝君,末将此番恐陨落在此。但末将慕帝君已久,陨落后,但凡尚有一丝残魂苟存于世,亦势必要挣扎着回到此处。
南广和冷笑。
众人飞升时所踩的阶梯越升越高,直至尽头处,南天门赫然在前。黑云雷雨皆在众人身后散去,大蓬金光自头顶射来,刺的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