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已经破损,轻轻一推便幽幽敞开。
灰层飞扬,一股潮湿霉变的味道从里面弥漫开来。
料想房子早已断水断电,季思危和叶嚣自带手电筒过来。
冷光一照,客厅里的景象变得清晰可见,家具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层,地板上有两个人形现场痕迹固定线,过了好些年已经黯淡褪色。
白衣女鬼回到这里后,看起来放松许多,看着季思危的眼神里充满期待。
“你不要太期待,如果喊名字的时候得不到回应,一样无法帮你的家人聚魂。”
季思危怕白衣女鬼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白衣女鬼表示理解:“我明白。”
叶嚣环顾一周,淡淡道:“开始吧,我替你守着。”
白天在墓园就有人明抢,叶嚣担心季思危聚魂期间被乘虚而入,也跟着过来了。
“给我你家人的名字。”
季思危和白衣女鬼说。
白衣女鬼咬破手指,在地板上写下五个名字。
“前辈,地上都是灰,你伤口会感染的……”布偶熊说着话音一转:“对哦,你是鬼伤口怎么会感染呢哈哈哈……”
季思危看着地上的一排字,眉头略微皱起:“你白天说的话里只提到五个家人,但我记得传言里面,平宁路七号是一家七口。”
白衣女鬼站起来,缓声道:“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但她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失踪了。”
“原来是这样。”
季思危点头,握住聚魂铃,念地板上的第一个名字。
三声之后,房子里只有一阵阵呜咽的风声,并无人回应。
白衣女鬼低垂下头,有些失落,她恳求季思危:“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可以麻烦你再唤一次吗?”
“当然可以。”季思危依言再次呼唤那个名字。
这一次,白衣女鬼与他一起呼唤:“爸爸,爸爸你在吗?在的话回答我一下。”
“你应一下我……好想见你……”
泪水落在地板上,消失无踪,白衣女鬼一声声的唤着父亲的名字,不愿意放弃。
“囡囡,我在……”
过了许久,角落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应答。
手中的聚魂铃顿时一阵震动,大股大股的黑色烟雾从铃铛里面涌出,壳体上面的浮雕开始蠕动。
“铃!”
铃声震响,聚魂铃内数百个声音同时呐喊着白衣女鬼父亲的名字。
黑色烟雾在半空中凝聚成漩涡,地板上的其中一个人形现场痕迹固定线内忽然浮起柔和的光雾。
这些光雾被卷入黑色漩涡之中,逐渐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魂体。
这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正用怜爱的眼神看着白衣女鬼。
“爸爸……”
白衣女鬼用手背擦掉眼泪,又有更多的眼泪涌出眼眶,分不清是委屈还是惊喜,她下意识只想放声大哭。
中年男人的魂体刚落地,白衣女鬼就扑上去紧紧拥抱他。
“别哭别哭。”白衣女鬼的爸爸十分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睛里也闪着泪光。
视线一偏,白衣女鬼的爸爸看到站在一旁的布偶熊,瞪大眼睛,惊叫道:“鬼啊!!”
布偶熊捂住脸,声音十分无辜:“叔叔淡定,你也是鬼啊。”
季思危朝小木偶伸出结着一层厚厚冰霜的手臂,眼睫低垂,脸色有些苍白:“小木偶,我受伤了。”
“主人,呼呼!”小木偶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双手按在冰霜上,朝冰霜呼了一口气。
冰霜尽数液化成水珠,皮肤的刺痛感也全然消失。
有一个好的开端后,接下来的聚魂很顺利。
白衣女鬼一家六口再次团聚。
平宁路七号一家和叶嚣的事务所是合作关系,倒是相熟,还聊了一会儿天。
因为耗费过多精力,季思危身体变得疲惫,叶嚣见他嘴唇已经没什么血色了,赶紧告退:“现在很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大恩不言谢,之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白衣女鬼一家无比感激,纷纷表示感谢,客气地送他们出去。
回到传单大叔家院子里时,布偶熊脚步一顿,忽然转身看着季思危。
“虎牙,真的很感谢你,你是我死后遇到过最温暖的人。明明和我们素不相识,却不留余力的帮助我们。认识你的这两天,是我变成鬼魂后唯一有温度的日子。”
布偶熊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很温和:“我现在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不必等到子时再告别,我早点走,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你走去哪?”叶嚣有些不明所以:“一直没问,你额头上这张符是谁贴的?”
布偶熊摸了摸脑袋上的符纸:“黑无常大人贴的,是虎牙跟他求情,才让我在人间多待了一天,今晚子时前烧掉这张符纸,他就会来把我带走了。”
叶嚣眨眨眼,然后那双桃花眼忽地睁大了,里面装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你竟然见过黑无常?还跟他求了个人情?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季思危不明白叶嚣为什么要那么惊讶,语气如常地说:“黑无常要来带走布偶熊,你等会也可以见到他。”
“贫道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