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一个非常迟钝的人, 她觉得哥哥似乎对她有所隐瞒。
哥哥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很差,而且并不像是普通的休息休息就可以解决的, 那种生命的气息被吞噬的感觉非常强烈,她真的担心哥哥下一刻就会闭上眼睛,从此再也不睁开了。
安娜有些烦躁地用一根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熬夜熬得有些晚, 现在这里隐隐地开始作痛。
虽然很担忧, 但她现在没有精力想这些事情,她必须去休息休息, 一切明天再说。
但这一夜的安娜并没有睡□□稳,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直奔医疗室而去。
今天当值的医生还是那天的那位, 她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午八点, 霍尔医生正常地步入了自己的医疗室, 因为着急陛下的病,他有点儿上火,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外间的桌子上之后, 他松了松领带,拿起杯子准备给自己泡一杯菊花茶。
他转身, 拉开内外室中间隔着的布帘, 却在下一秒, 吓得差点打碎了手里的杯子。
“公,公主殿下!”
今天的公主殿下打扮得非常朴素,甚至连裙子都没穿,一身简单的上衣长裤,仿佛一个平凡的女孩。但这个女孩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内室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把擦得珵亮的镭射枪。
作为极少数知道安娜就是安纳这件事的人,霍尔简直吓出一身冷汗,他把杯子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而后立刻举起了双手:“我投降。”
安娜把那把枪拿在手上上下把玩,仿佛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玩意儿。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霍尔的身上,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就这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压得霍尔简直喘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安娜才缓缓开口,同时目带凶光地看向霍尔:“昨天夜里,我去看哥哥的时候,他的情况很不好。”
霍尔明白了,她是因为陛下的事情来找他的,只是不知道,公主对陛下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正在他暗自揣测的时候,安娜“彭”的一声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喝问:“哥哥让你帮他隐瞒,你就瞒了?我问你,他这个病要是再这样下去,出什么意外,到时候你的脑袋你说我留还是不留?”
在皇宫里工作这么久,霍尔也不是蠢人,他并不确定安娜知道了多少。但是有一点他能确定,如果陛下出了什么事情,这一帐公主必然是要算到他的头上的。
而如果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公主,就算陛下不高兴,但体谅到公主的护兄心切,也不会怎么难为他。
霍尔医生立刻屈服了:“我也很为难,但是陛下坚持不让我告诉您。您一定要好好劝他,他的那颗肿瘤必须尽快切除,时间久了会越长越大,而且切了或许还有其他好处。据我观察,陛下的腿疾十有八九也是那颗瘤子造成的。”
不得不说,在安娜得知只是肿瘤之后,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肿瘤不是小事,但已经比她最差的设想好很多了。
现在的科技水平之下,开颅已经是一个小手术,只要谨慎一些就不会出错,唯一的缺点就在于脑部毕竟是神经最发达的地方,无法使用那些快捷的恢复药品,只能靠自然恢复,恢复时间会比较长。
但这也没什么,只要哥哥能恢复健康,慢一些也没关系。
不过安娜还是质疑了一下:“为什么之前没有查出腿疾的真正原因?瘤子还能是一夜之间就长出来的吗?”
霍尔医生一愣,而后低头认错:“抱歉,没能及时找到陛下的病因,这一点我也有些纳闷,不过人体总是会有些突发情况。也多亏这一次陛下的突发病状,及时把问题都暴露了出来,免得以后更加严重。”
安娜听着,把手里的镭射枪放在了桌上,也不纠缠其他问题直截了当地问他:“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手术需要多少时间来修养?”
霍尔医生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今天做些准备工作,明天就可以手术了。因为是大脑,要比其他部位恢复得慢些,大概要十天才能初步愈合,二十天完全恢复。”
安娜皱眉:“你跟他说过手术计划了吗?”
霍尔医生:“说过了。”
安娜:“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来做这个手术?”
霍尔医生面露无奈:“陛下暂时没有做手术的打算。”
“为什么?”
“陛下说这个手术终究还是有些风险,他要先把手头的事情都交代完才能开始,但公主陛下,你也知道,陛下的事情是做不完的。但瘤子时刻都在长大,越迟做手术就越危险。”
安娜想了想,而后起身,对着霍尔医生道:“我现在就去找陛下,你开始准备手术。如果以后再有事情瞒着我,你自己先把脖子洗干净了。”
说完之后安娜就风风火火地拿着镭射枪离开了医疗室,只留下差点虚脱的霍尔医生。
出了医疗室,安娜就直奔哥哥的房间,但刚走到半路,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奥古斯特。
莫名地,安娜的第一个反应是,她朝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手里拿着的镭射枪,以及身上随便穿着的便服。
不假思索地,她把手里的镭射枪呲溜一下插进了旁边修建整齐的矮树堆里,自己也弯下了身体,想要尽量地降低存在感,变成一朵宠辱不惊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