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珑攥着自己的裙摆,咬着唇,不敢反抗外婆。
明明的爹是深海里的大金龙,为什么她们却偏偏遗传了娘。
很久很久以前,两只小猪都非常羡慕弟弟妹妹,特别是大哥,原本当喷火龙多帅,可惜命运无常,时而多舛,偏生是头喷火猪。
他一喷火,大家都笑了。
无数个深夜,朱安痛心疾首地仰望深蓝色的天空,捧着一瓶装在酒壶里的配方营养奶,豪情万丈地仰头猛灌一口,随后转头悲伤地看向玲珑,“妹妹,你说说,为什么娘就把我们生成猪了???”
朱玲珑也很伤感,原本她该是高贵冷艳的龙女王,腾云驾雾,但现在……
眼看大哥、二姐抱着装在酒壶里的奶悲伤四溢,朱红豆抱着自己的那瓶,懵懵懂懂地睁着大眼睛,“做猪也很好啊。”然后同时收到两份怒目而视。
朱玲珑咬着嘴唇,她天赋遗传的就是娘。
遗传的问题,不该怪她。
外公常说,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道理也适用于她。不能让她拿着猪的基因,成就着龙的伟业。
“实在要用钱,就去当铺,把你的珠宝首饰典当了。”芙盼丝毫不讲情面,甚至把玩手中的软鞭,要像赶牛车那样在她背后狠狠抽两下,逼迫她向前,向上,“或者好好学习,力争上游,要是期末挂一门,就去睡大街吧,我们老朱家,可没有成绩这么差的孩子。”
胡说八道,明明从娘亲,到外公,到太爷爷,老朱家就没一个学习成绩好的。
但朱玲珑又不能顶嘴,所以现在,只能痛苦地捂着脸,脑海中浮现出芙盼收拾大哥时的场景,尤其是那根鞭子“滋啦——”抽下来,皮开肉绽的画面。
朱玲珑险些没坐稳,从自己的椅子上摔下去。
“玲、玲珑同学?”坐在朱玲珑一条走道之隔的缙云仿佛感受到她发自内心深处的害怕,自从在图书馆和心目中的女神成功说上话后,他的胆子瞬间大了,体贴地递了一条帕子,“你还好吗?是不是学习辛苦,身体不舒服,我陪你去校医院看看?学习虽然重要,但身体才是本钱。”
“没,没事。”朱玲珑不敢继续想象外婆看到成绩单的画面了,她甚至开始谋划,要不要在成绩出来前从书院逃去东海,尽管爹不在了,但龙宫大总管龙忠在,一定不会让她饥寒交迫,睡大街。
想要的下季度限定,肯定还是有的。
无意识间,她额头上沁出一丝丝冷汗,忙用缙云的帕子擦擦。
这一个小动作落在远处天帝的眼里,登时咬牙切齿。
他原本还反复劝自己,仅是同学间帮助不必多想,但眼下,朱玲珑该不会真看上他了,竟然还用对方的帕子。
她跟自己在一起足足两个月,才勉强肯让他牵手,现下竟然……
竟连个破帕子都用上了。
他仿佛感受到自己的头顶出现扰扰绿云,环绕不去,应了句古话“接天莲叶无穷碧”。
想想她爹娘都不是花花心思多的,一龙一猪宛若神仙眷侣,堪称仙界佳话,怎生出的女儿丝毫不明白用情专一的道理。
分明有他了,还想着外头的贱人,他难道不够优秀,不能满足她吗??
原本晴朗的天开始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间,连续两道雷霆“咣当”砸下,声势浩大,吓得整个教室的小妖、小仙不禁为之一颤。
“夫子,发生什么了??是天劫吗??”
朱玲珑险些以为是外婆来了,差点躲到桌子底下,连怎么认错都想好了。
颂和也被这阵仗吓到了,将头探到窗外,想看看可是有道友在历劫,却连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他同样被吓得一身冷汗,上回见这场景,还是天子容钦血洗天庭。
那会,他穿着白衣,风姿无双,冰冷的剑端鲜血低落,但身上却纤尘不染,那一幕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记忆深处不敢轻易触碰的角落。
但身为夫子,必须先冷静下来,不能慌,颂和颤抖着手指挥大家,“准备准备,马上就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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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曾经有位智者说过。
你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现实证明,这个道理确实不假。
哪怕准备充分都不一定能几个,更何况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朱玲珑被这场考试打得丢盔弃甲。
刚交完试卷,她立刻预料到自己七门全挂的悲惨厄运,而更悲惨的,无外乎是芙盼将会收到她一片鲜红,千疮百孔的成绩单。
料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外婆马上要杀来弄死她的朱玲珑回到宿舍,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欢喜的珠宝首饰打包,尽管她不知道东海怎么走,但依旧准备趁夫子们批改试卷的间隙逃去东海。
然而,基本上所有学生都知道,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擅自逃离书院。
不为其他,只因仙麓书院外的桃林中遗留着创世神布下的法阵,非假期不得随意进入。若擅自闯入,被视作外来者,法阵就会启动,便是校长都无法抵抗。
可惜,某头小笨猪在入学教育时开小差,没记住这些。
在死亡的恐惧和无知的驱使下,朱玲珑毫无察觉地闯入了桃林。
漆黑的夜里,只有白晃晃月光照亮铺满粉色碎花的小径,她背着包裹,努力回忆开学时自己是如何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