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听潮识海里属于温锦程的残魂在疯狂嘶吼,既是对郁浮黎的惊恐和憎恨,也是对他旁边的苗从殊的病态喜爱。
姻缘石碎成齑粉后,在桌面高速运转,形成周天星辰图。不知郁浮黎如何推演,在场修为低的修士连须臾都坚持不住,只觉得眼睛和脑子都在疼,赶紧低头不敢再看他的推演。
苗从殊坚持看了一会,识海就已经刺痛不已。
片刻后,结果出来。
苗从殊探头看,只见桌面齑粉拼成两行大字:牵强附会,费尽心思。竹篮打水,缘木求鱼。
“……”苗从殊:“要不,再来一次?”
郁浮黎衣袖一挥:“不必了。”
方桌堆积成小山似的齑粉瞬间扬起,两行刺眼的批注被风卷起、好似不可违抗的命运叫人狂妄又嚣张的击碎。齑粉扑向左右的方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全都裹上一层姻缘石粉末。
秦瑶华心疼六枚姻缘石,左右两桌的修士心疼饱含灵气的美味佳肴,但下一刻却都不约而同缩起肩膀。恐怖的危险气息逐渐蔓延,本能促使他们连滚带爬的跑开,晚走一步的修士甚至感到了腿软。
郁浮黎起身,右手虚空一握,一把黑不透光的长刀凭空出现,由纯粹的神力凝聚而成。
左手抓下脸上的易容面具揉成团,随手扔到一旁,郁浮黎烦躁而冰冷的叹道:“算了。全杀了。”懒得计较。
什么前任情缘天道命中注定,阻碍他、否定他,来掠夺、来抢占,碍眼的、厌恶的,统统杀干净就好了。
发冠陡然裂开,郁浮黎的长发散落下来,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整个人悬浮在半空。长刀垂下,刀尖对准地面,如切割豆腐那般将地面切成整齐的两半。
郁浮黎睨着苗从殊,伸出手:“过来。”
苗从殊握住郁浮黎的手,对方一扯,他便进了袖中乾坤。
郁浮黎环视在场众人,长刀将清幽殿劈成两半,触动太玄宗护山大阵,发出警报。
警报是沉重的钟声,声如雷鸣、直达九天,传遍宗门。连浮云城也听到了声响不由抬头看过去,然而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清幽殿里,秦瑶华心觉不妙,疾速后退,厉声呵斥:“快跑!”
司命宫门人听她吩咐赶紧撤出清幽殿,距离稍远的修士见状不明所以但跟着跑了。距离稍近的,见情况不妙也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万法道门呼喊武要离赶紧跑,武要离本想高僧在身边,佛祖在心中,生命很安全,结果回头一看发现那群秃驴跑得没踪影。
他心里‘我日’了一句,赶紧拔腿就跑。
清幽殿的梁椽被郁浮黎一刀切成两半,摇摇欲坠撑不了多久。当修士都跑出来后,清幽殿栋榱崩折,眨眼变成残垣断壁。
鹿桑荼等人的身影迅速化作流光,离开清幽殿,悬空踩踏在半空而不需依靠飞行灵器。原本空荡的天空、山头密密麻麻怼满了人,他们围成圈,包围住中间的郁浮黎。
双方看似泾渭分明,但是更多人并不想参与大佬之间的争斗。他们保持刚才在清幽殿时的吃瓜态度,远远便挑好位置观望不说话。
鹿桑荼、薛听潮等五人分别站立在不同的位置围住郁浮黎,面色凝重,彼此防备,战意凛然。
瀛方斛连接太玄宗外界的银丝线被切断,获取消息的来源被困住,他立时明白郁浮黎已经将他们都困在太玄宗的护山大阵里,意思也很明白,不是他郁浮黎死就是这群前任们死。
早就想杀了其他人的瀛方斛对此再是欢迎不过,他低低的笑出声来,埋在山里的银丝线破土而出,竖起一道道油绿色带毒的篱笆,拦住其他修士逃跑和插足的脚步。
“今日诸门各派都在场,正好做个见证。”瀛方斛咳了两声,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扬起的笑脸天真明媚,眼里的恶意满得溢出来。“我们自愿死斗,私人决定,与宗门无关,与正道魔道无关。生死自负,后果不论。”
“如何?”
鹿桑荼掌心握住鬼头妖刀,抬眸:“我没意见。”
灯栖枝面无表情,因杀意、因战意、因妒意,灵力急速攀升以至于无法掩盖住其本体,脸颊的龙鳞若隐若现。他言简意赅:“可。”
薛听潮低头垂眸,眼瞳已经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识海里温锦程的残魂在不断的压制中一遍遍摔下去、爬起来,偏执病态的爱慕和他自身原本控制得当的情意互相交汇、融合。
在掠夺和厮杀的过程中,逐渐融合了温锦程的残魂。属于温锦程爱而不得的扭曲,掀开薛听潮锁在平静心湖底下的狂澜。
他笑了一声,平静的回答:“好啊。”
几个人里面,只有徐负雪最晚修行,因此修为最低。他在这场死斗里,基本等同于炮灰。太玄宗宗主不同意,他企图闯进瀛方斛布下的毒阵里,强硬的呵斥徐负雪立刻退出死斗。
徐负雪摇摇头,背对太玄宗宗主,握紧本命剑,参与死斗的姿态比他二十多年来的任何一刻都坚决。
“如果畏怯退缩,我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徐负雪眨了下眼睛,同他父亲道歉,向前踏一步,无声表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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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乾坤。
苗从殊正在芥子空间里翻找能随时播放外界现况的灵器,余光瞥见一串紫色琉璃佛珠在发光。他回身抽出这串随手扔进来的佛珠,寻思片刻忽然想起它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