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按了按额头。
祖师爷,我是不是又一叶障目了?
她看似冷静,但之前突然得知乌钰的真实身份,脑海里的混乱并不比二师伯少,如今一条条差不多理清了,她又想起白姐姐的问题,顿时脑子又是一阵抽疼。
难道真是她猜测的这样吗?
她一边在心里不断比较着白无情乌钰,与师父的相似之处,一边脑子里飘乎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其实差不多已经能确定了,但还是不愿相信,想要求一个明白。
“白姐姐……白无情怎么了?”看见躺在白绫堆中的女子,辛秀拧眉问道。
“冒犯王母,被打伤了,不过放心,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昏迷罢了。”白衣男女回答道。
辛秀俯身,仔仔细细地看白无情的脸,良久后,忽然自言自语道:“其实想验证的话,很简单。”
她身陷仙西,除了老四白姐姐,无人知晓。如果白姐姐就是师父人躯,那他如今肯定知晓自己现在有危险,就如同先前妖洞窟被抓那次,师父能去的那么快,那这次,师父恐怕也会很快赶来。
“秀儿师侄,仙西之外来了一群妖怪,为首之人自称申屠郁,你去看看是否是你师父。”一旁墙壁上的仙女雕像忽然变化成扈真的模样,开口说道。
辛秀简直想要长长叹一口气。
师父啊师父,你竟然真的来了。你这么迫不及待实锤,徒弟很难办啊。
第101章
申屠郁还不知自己在徒弟那里已经马甲全脱,他用人身没能救出徒弟,反被王母制住无法清醒。
他心中猜测徒儿与师侄或许已经遇到危险,再想到此事恐怕还牵扯到多年未曾有消息的二师兄,更觉不妙,立刻动身前来仙西营救徒弟。
离开仙西之前,他还曾求见过师父,将二师兄的事禀告。
师父灵照仙人未曾现身,申屠郁只听到师父幽幽地叹息一声,说:“自求多福吧。”
闻听师父此言,申屠郁惊讶不已,师父何曾怕过什么,如今这劝告听上去竟像是语重心长有心无力,莫非仙西此行当真如此危险,师父也觉鞭长莫及?
赶往仙西途中,申屠郁一度试图控制徒弟身边的熊猫叮当,查探她是否还好好活着,可仙西自带天然屏障,令人无法探查。
徒儿不知生死,申屠郁心中焦急万分,只要想到徒儿可能出了事,甚至早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死去了——他就感觉有炽热的烈火在不停焚烧着五脏六腑。
一路上,随侍在申屠郁身侧的猴王鹿妖等妖怪,只感觉深涂妖王身上妖气冲天,连一根头发丝都带着一触即发的怒火与焦躁,吓得他们片刻不敢停歇,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仙西,生怕他半路上就怒不可遏,杀他们几个先泄泄火。
虽说在幽篁山修行多年,深涂妖王越发平和,不爱打打杀杀了,但谁知道他为了徒弟能做出些什么事。
有些事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追随深涂妖王许多年,又一路跟上了幽篁山的妖将哪能不清楚,他们妖王,为了这个徒弟真是操碎了心,幽篁山这段时间,树都不知道被妖王锤断了多少棵,要不是他们跟着在种树,真怕哪天如今还算葱茏的幽篁山就秃了。
魁梧的猴王护法一般站在轿辇后方,看着深涂妖王落在仙西的巨碑前,长发微微激荡扬起,周身妖力蓄势待发的模样,默默在心中念道:“保佑辛秀小祖宗平安无事,她以后再来揪我毛,我任她揪,再不朝她翻白眼了。”
所有妖将都满脸肃然,深知这是一场注定艰辛的大战。
在无数双目光注视下,仙西巨碑变成一座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众妖将见了这人,一时间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看深涂妖王模样,还以为辛秀受了重伤,现在看来,她这不是活蹦乱跳,什么事都没有吗?
辛秀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师父。
如果是在得知那个秘密之前,她把师父当做最值得信赖依靠的人,见了他,肯定要笑着跑过去喊师父,亲亲热热领着他去见识一下她忽悠下来的地盘。
可是,一旦得知他就是那个让自己生平第一次同时尝了酸甜苦乐滋味,撩的她心生动摇自己却坐怀不乱的乌钰,那个让她称呼白姐姐,一同洗澡聊天的密友,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平日的机灵,都被各种复杂情绪压在了身体的最底部。
她朝着申屠郁走去,眼神闪烁,嘴唇微启又闭上。申屠郁却不知道徒弟此刻心底有多乱,他只看到了徒弟无事,心底的烧灼终于迎来甘霖一般,被稍稍抚慰。
他从来很少主动亲近徒弟,此时却主动上前,揽住徒弟,仿佛她还是个小小的婴孩,将她拢在怀中,用披风裹住她抱起来,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头发。
“无事就好。”
从他嘴里轻轻落下的四个字,重重砸在辛秀心上。
此时,她心中愤怒委屈高兴尴尬种种情绪,全都变成了一个表情包:我恨你是块木头.jpg
她师父顶着那么张邪魅的脸,怎么却是这样一只憨熊,又直又憨的。
被他这样珍惜地抱在怀里,辛秀忽然想起当初自己想和乌钰来一场成年人的交流,结果把他吓到摔下床去的事,想起他最后破窗逃跑的仓皇背影,她竟猛然间尝到一种原来如此的喜感,在事过境迁的此时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