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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襟,就连她额角的发丝,都被沾染。
    淮流站在窗外,凝视着屋内眉头微蹙的女子,眼中泛起了一丝凉意,甚至还交杂着一丝厌烦。
    她那张清秀的面庞有了片刻扭曲,唇边凝起冷笑,将手搭在了窗棂之上,似乎想探头进来细细打量商折霜的神情。
    腕上突然一阵剧痛,好似有一股力量沿着血脉,逆流而上,重重地砸在了心脉之上。
    商折霜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而后转向窗牖。
    天际已然泛起了红光,窗侧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按了按太阳穴,脑中还在钝钝地痛着。
    屋内的摆设一如昨日,夜里也不像有他人来过。
    商折霜下了床,用右手重重地握住了左手手腕,眼底浮起了一丝戾气,继而愈演愈烈,将原先嵌在那儿的淡漠与无畏冲得一干二净。
    她有些不解自己莫名的情绪,但心底仍旧对淮流起了疑。
    至少她在别的地方,绝不会如此。
    而她也有自信,若不是此地有异,她绝不可能被影响得如此至深。
    这么一来,她反而不再担心司镜,毕竟此刻深入局中的人,似乎是她自己。
    但在这重关系中她又察觉到一丝模糊的怪异,毕竟于淮流来说,无论是毁坏她珍视之物的,还是受人所托镇压她的,都是司镜。
    那她又为何要舍弃司镜这个明面上的敌人,将自己卷入这场莫名的局来?
    依现下的情况看,若不是因为这里并非淮流设局最重要的地方,那就是因为司镜的手中掌握了什么,于淮流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一切的线索到这,似乎就断了。
    商折霜想不明白,若萧观的转世,淮流的夫君山轻,不是她最重要的东西,那她又为何要如此珍视那片竹林,与那座墓。
    毕竟它们怎么看,都像是淮流前世与萧观的所居之所。
    她关于淮流的认知,好似突然产生了诸多悖论,将她自己都绕进去了。
    有脚步声传来,是淮流唤她去用早膳。
    商折霜随淮流步入了昨日的厅堂,许山轻已然坐在圆桌之侧,桌上还摆放着一锅粥与几碟小菜。
    这次她没有如上次一般显露出拒绝之态,径直为自己盛了一碗粥。
    毕竟淮流就算是想杀自己,也不会使在粥中下毒,这样幼稚的伎俩。
    在吃着粥时,她偶尔以余光瞟向许山轻与淮流,可这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与一般的恩爱夫妇无异,叫她难以从中看出任何破绽。
    许山轻的爱意藏在眸中,不会有诈。
    因着自己与司镜也时常演戏的缘故,商折霜在窥探他人情绪时,总能一眼就看到他人的眼底。
    若只是演戏,爱意浮在表层,笑容也是假的。
    可此刻的许山轻,显然不是如此。
    她转眸看向许山轻目光所及之处。
    ——是淮流。
    她面上的笑意温软,将整张若春花般的面庞,都衬得更为柔和,可自她眼底蔓出的情绪,却是一片冰凉。
    商折霜视若无睹地将目光收了回来,吃完了碗中最后一口粥。
    “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我现下头还有些晕,先回房休息了。”她堆起一张无辜的笑靥,以手按了按额心。
    “姑娘昨日昏迷了许久,是该好好休息。”
    淮流依旧带着笑,然商折霜现在却无法从这张美丽的面庞上看到任何东西了。
    都是假的。
    请辞后,她没有回到房间,而是翻至了廊道之顶。
    她想,这偌大的府邸若只住着许山轻与淮流二人,寻一些线索,应当不会太难。
    摸清了许山轻在卧寝之内,淮流在院中浇花,她只身一人潜入了府内的书房之中。
    这间书房里一切东西的摆设位置,竟与那间竹屋出奇的相似。
    ——就连那只放置于窗边,绘着翠竹的青瓷瓶,都一模一样!
    虽商折霜不似司镜,将画中竹屋由内及外,都细细地翻找过了一遍,但竹屋内的摆设总不会记错。
    她将目光投至了桌案。
    桌案上一切如常,只是缺少了那一幅绘着美人的画。
    在这一刹,她好似寻到了什么,自己所遗漏的东西。
    若那竹屋真的如她所想,是萧观与淮流前世的所居之所,若淮流真的是萧观的所爱之人,那桌案上的画中人,又怎会不是淮流的样貌!
    许山轻是萧观的转世,容貌有变是常理,可淮流并没有投胎转世,必当保留着与萧观相识时的容貌。
    也就是说,那副画上所描绘的人,并不是淮流。
    可这样一来,她之前的所有推测,便被打翻了。
    让淮流耽于人间,不愿投胎,甚至不惜化为厉鬼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天边的流云几经转变,由洁白烧得火红,继而又被染为靛青。
    夜幕之下,商折霜坐于屋脊之上,一言不发。
    明月穿过云层,透过薄雾,洒下清辉的光芒,将她身上的红裙,衬得愈发烈艳。
    屋脊之上恰能俯瞰府内全景。
    这座府邸没有过高的阁楼,是以坐在屋脊之上,视野格外开阔,也格外明了。
    人定刚过,东边正院的木门发出了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