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员外新得了娇妾,又吃了这美味,对白伶榇赞不绝口。
此肉品质其佳,说不出的口感,吃了便上瘾,一日不食,当真如抓心挠肝一般。
一旦吃了,通体舒畅,更妙的是,在床~上更是英姿勃发。
白员外便愈发欲罢不能,加之之前他用了此肉孝敬上官,上官紧催,他无法,只好频频来见白伶榇。
白伶榇初时给得爽快,渐渐也有为难之色,价格更是一路水涨船高,而那白员外的上官为了前途又将此等好物孝敬了自己那年近七十的恩师,让恩师再次一展雄风。
至此所求者越众,供应者愈寡。
白伶榇的住所一连遇了好些贼,却一无所获,至于威胁的。逼问的。更是不计其数,但每每都为他全身而退。
白员外无法,最后求到白伶榇面前,求他将秘方告知。
白伶榇看了他一会,向他招手,附耳如此这般几句,白员外脸色的神色渐渐惶恐苍白。
回到家当夜,他闭门未出,两个宠爱正浓的娇妾前来探望,被赶了回去。
第二日上官管家上门,他称病未见。
第三日上官亲自登门,白员外苍白着脸出来。
当天晚上,他新纳的两个娇妾就消失了。
如此月余,白员外的一个小女儿忽然不见了,那本是个不受宠爱的歌姬生下的孩子,不见也就不见了。
但是,第二个月,再丢了一个女儿。
到最后,不过一年,就开始丢儿子了。
庶子一个个神秘消失,白员外面色苍白,整日浑噩。
官也报了,找也找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几乎只剩下两个嫡子的时候,大夫人终于坐不住了。
她将自己小儿子送到了外家,然后悄悄嘱托在上官处当差的大儿子派人去寻得道的方士。
“只怕家里是出了妖物。”大夫人亏心事做得多,填平了家里所有的井,连房梁都悄悄贴满符箓。
那个晚上,她因为心神不宁,没有按照惯例喝日常的安神茶,半夜的时候,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她在床~上睁开眼睛,就看见白员外光着上身,蹲在地上,正在看一个丫鬟。
那丫鬟是她新换的小丫头,平时都是在外面使着的,长得又瘦,之前一直没注意,现在寒冬腊月,躺在地上,上面的衣衫解开,才看到肚子已经大了。
看样子,至少也有七八个月了,上面盖了薄薄的红纱。
白员外正在摸着她的肚子。
她气得半死,这当家夫人都还在床~上,当即批衣起身想要将这个不要脸的丫鬟骂出去。
到了近处才看到,那丫鬟嘴里堵着东西,手脚筋都被挑了。
而她肚子上,赫然是剖开的红线,汩~汩的血正在流出。
“你疯了。”她浑然汗毛直立,却没机会叫出来。
白家主母死于一场意外。
回来奔丧的二少爷因为伤心过度,第二日暴毙。
等到老大带着请来的修士回来的时候,整个白家就剩下白员外一个人和一个新出生的妹妹。
襁褓中的早产婴儿太小了,最好的乳~母喂着,才稍稍胖了两分。
白员外看看小娃娃,又看看大儿子。
那天晚上,摸黑进房间的白员外和大儿子打了起来,武将出身的嫡子竟然不是父亲的敌手,好在及时赶来的修士救了他,但被咬掉的致命伤口却已经开始发黑,已然是药石无用。
白员外被关在铁笼中,连续两日没有吃上连骨肉,他的嘴角垂下长长的口涎,低低的鼻尖嗅着。好像在寻找什么珍馐美味。
那修士来自昆仑,面色凝重,他持剑而来,预备一剑结果了这个吃掉了全家所有亲生子嗣的恶棍。
却看到笼子前跪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衣,形容高洁,他似乎悲悯地看着笼中人,正用一把刀缓缓割自己的胳膊。
“你这是做什么?”修士一剑挑开少年的剑。
那少年站起来,英俊的脸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他看清了前面的修士,垂下了眼睛。
“他再不吃东西就要死了。我想给他吃点东西。”
他胳膊上的血湿透衣衫,却浑然不知一般。里面的白员外闻到血腥味,目眦欲裂,几乎要将自己的头从铁笼里面挤出来,舌头咬破了,嘴里是赫赫的声音。
“你是他的儿子?”
修士从白员外的反应判断出了两人的身份。
“没用的。他身中蛊雕的毒。不要说一块肉,就是你全部,他也能吃掉,欲壑难填,只会越来越疯狂。”
在祁连山下有一种雕,名叫蛊雕,它们生在悬崖,却喜欢在尸体上产卵,让尸体的骨血酝酿孵化,生出来的小雕,最强壮和最弱小的都会被大雕吃掉。每当他们吃掉自己孩子的时候,就会发出婴儿一样的哭声。
这种被骨雕产卵的尸体并不会腐朽,只会风干,变成石头一样的坚硬的东西。
这样的尸体,若是被狗吃了,母狗便会无可抗拒吃掉自己的孩子。
若是被人吃了,那子女的血肉就会对他产生独特的诱~惑,这种诱~惑求而不得之时,如同万蚁噬骨,痛不欲生。
白伶榇回答:“我只是一个私生子。”
那修士见状,忽的叹了口气:“你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儿子,却能对他这样尽孝。你是个好孩子。如今你父亲出了这样的事情,白氏在此也难以立足。我乃昆仑山门的修者,不寂不灭,不生不死,好孩子,我看你颇有天赋,可愿意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