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百一偷偷看了一眼高岚:“妈,我说件事, 你别生气啊。”
“你先说,我再说生气不生气。”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人的眉毛长得像爸爸啊,还有眼睛也有点。”她咽了口口水,“你说会不会是爸爸……”
“瞎说什么呢!”高岚声音陡然高了一拍,把顾百一吓了一跳。
她猛然踩下刹车降低速度,在路边停下,定了定神,摸出手机,拨了两个电话,都是嘟嘟的忙音。
“还是不接。”高岚面上有些焦躁,“也不肯见我们。都是你,上回得罪了道长,这两天我去连道观都没进去到!”
顾百一嘟嘴:“上回吃亏的是我啊!是那小流氓亲的我啊!因为他,厉哥哥也不肯见我了!妈,这些死道士我看都是骗钱的,拿个罗盘走来走去,我也会……”
“闭嘴吧你。”高岚一提到这个事情就有些烦躁。
这两日太倒霉了。
自从生日宴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运势好像隐隐有些不对,年前谈的顺顺利利的大单子突然黄了,紧接着又突然遇上税务稽核,偏偏还是在那家有问题的公司。顾百一也不省心,生日宴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竟然昏头昏脑到和一个小道士接吻,丢尽了她的脸。
按理说不应该的。
当年做法的时候就说了至少会有二十年顺遂,现在还没到时间啊。
她伸手按住顾百一的肩膀,将她脖子上那条项链拉出来,项链最下面有个小小的吊坠,原本是白色的,带了这么多年已经一大半变成了黑色,还差一点点就全黑了。
当年那个高人曾说,二十年时间一到,受运的顾百一脖子上的这条项链上面的吊坠就会完全变成莹亮的黑色,到时候便是大阵已成的时候,再将她带到道观,经过一次献身,这辈子荣华富贵都无碍了。
当然最后的这个要求,高岚还没和顾百一说,小女孩毕竟脸皮薄一些,等她再大一点,知道这一晚后,后半辈子是什么生活她自然就不会说什么了。
女人啊早晚都要嫁人,当年她还不是为了户口嫁给了那个死鬼老公,可惜,空有一张脸,一点不经用,到后面,连基本的夫妻义务都要靠药履行,这么窝囊的日子她真是不想再想。
她想到这里,到底心软了一分,又好声好气跟顾百一道。
“女孩子要洁身自好,千万不能在毕业前做出那些出格的事。你喜欢那个厉承泽。妈不拦你,他的确有能力,也不像你哥是个浪荡子,能安心对一个服务员,也不会是个薄情的。但是妈要告诉你,事情急不得,要沉住气。沉住气,先就赢了一半。”
顾百一点头:“我知道了。”
她重新启动汽车,车辆汇入车流,顾百一看着放下有些不对:“妈,咱不是去拍卖会吗?这是?”
“妈心里还是不安定。正好顺路,我们先去趟青云观,看看情况再过去。”
不是周末,路上交通很顺利,一路到了青云观下面的山脚。
道观在最上面,层层的阶梯颇有点泰山的架势。
顾百一看着就头痛:“妈。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高岚看了看她又叮嘱两句,自去了。
山脚下被各方小贩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庙会市场,零零星星的游客在下面买东西,顾百一对这些街头小吃不屑一顾,更对于这些处于底层的普罗大众有种天然的优越感,她站上了两层台阶,享受着来往的行人偶尔落在身上的欣赏目光。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前面一个年轻的道姑。
说是道姑是因为那女子头发盘成了一个发髻,身上穿着一身带着古风的长裙,站在来往的人群中,一点不突兀,她手上捏着一串廉价色素染成的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她正在看一个摆摊的中年道士。
那个道士身形削瘦,正闭目不知等什么。
道士前面的小板凳坐着一个太婆。
“我就这么点钱了,求求大师行个方便,帮帮我吧。”
旁边围了一圈人,说是看那道士解签,大部分都是看那小道姑的。
中年道士巍然不动,太婆又在身上抠搜一下,摸出一张五十的。
“我那小孙子就是前天回来的时候,晚上啊不肯睡,一睡就说窗户上有个阿姨,请了好多人看,也不见好。大师既然看得出来我们跟的不干净东西,那还请大师指点啊。”
顾百一嗤之以鼻,从小生活在浮城,对这些地方的骗子方士太了解了。通常都是三部曲。
“大娘/小姑娘,请留步。”——停下就是有戏。
“是新来的吗?”——知道新来的就可以骗人。
“最近可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只要问了下一句这生意就成了一大半了。
剩下的就是含糊其辞,顶多加两包香灰。
果不其然,在太婆再三恳求之后瘦削道士摸出了一个符箓然后还有一包香灰。
“这些回去用无根水煎熬,分成三次给你小孙儿服下,定然解决。”
那太婆谢天谢地。
年轻的道姑却伸手拦下:“可你这些都是普通的草灰,没什么用啊,你这符箓,画的也不对啊,还不是用的朱砂,啊,是用的颜料。”
那中年道士恼羞成怒,却在一分钟之内输的心服口服,小道姑伸出手来在他符箓上勾勒几笔,那符箓竟然起了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