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想得如何了?”
“红玉……”
“今日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你若是再没有肯定答复,我就要去问你那一双宝贝儿女了,我相信,他们会非常好奇风月楼里的生活的,母亲。”
躺在地上的妇人听到姬红玉的话,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她的四肢似乎受到了伤害,十分的疲软无力,根本支撑不了的她的动作。
妇人在地上蠕动了一会儿,终于勉强抬头,一双和姬红玉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暗淡而仓惶。
“别、别去找你弟弟妹妹,红玉,算娘求求你,放过他们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
“所以,你依旧不答应,对吗?”
姬红玉的语气低柔阴冷,像一条吐信子的毒蛇,缠绕在妇人的耳畔:“很好,我不想听你这些廉价的忏悔,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弥补我曾经失去的那些。”
说完这话,姬红玉再不看地上的亲生母亲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我、我答应你!放、放过你弟弟妹妹,不要、不要把他们送到那种肮脏的火坑里去。”
“火坑吗?可就是那种你认为肮脏的地方,才让我长大的啊。”
姬红玉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再回头,只是语气平平地说道:“会有人告诉你接下来如何做的,记住了,若是做错了一步,你的儿女大概就要多承受一丝危险。”
说完话,姬红玉果断地离开了囚禁妇人的房间。
刚刚,就在对方答应他的条件的那一刻,姬红玉心绪翻涌得闹腾,他都不知道心里嘴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是感叹这个当初杀夫弃子的冷酷女人仍然存在着慈母之心,还是嫉妒那两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得到了他没有的亲情,亦或是什么都不想,只为着杀父之仇而冷静筹谋?
姬红玉咽下嗓间翻涌的铁锈血腥气,目光沉沉地笑了笑,妖艳如鬼魅。
三天后,姬红玉的住处驶出一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马车跑得飞快,很快就甩掉了跟在车后的监视之人。
几个转弯儿后,确定周围再无旁人盯梢,一个女人被飞快地推下了马车,紧接着,这个女人又被等候已久的两人挟持着,快速离开马车的附近……
又过了两日,被放出来的女人,也就是姬红玉的生母秋娘重新回到了锦恩侯府。
在这座当今太后娘家的府邸里,她曾经是锦恩侯爷宠爱异常的妾侍,育有一双儿女,但是随着她年老色衰,宠爱渐渐淡薄,她在侯府里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
后来,当秋娘再一次被锦恩侯的正室夫人磋磨时,她去了侯爷的书房寻求庇护。秋娘同侯爷深谈了一次,便获得了去侯府家庙常住、并为府中诸人虔心祈福的许可,还被侯爷夸奖贤良和顺。
也因为这个,看她不顺眼的侯夫人不再为难她,她为锦恩侯生育的一双儿女在众多的庶出子嗣中,获得了一定的重视。
然而,秋娘离开锦恩侯府,并不是真的去家庙礼佛祈福,粗茶淡饭不问世事,她其实是为锦恩侯和信王做事去的。
在锦恩侯的书房中,她谎称手中的那些曲谱是她自己独立创作的作品,她极力向锦恩侯证明,她有能力帮助信王调·教出一些千娇百媚的歌姬舞娘,肯定会让贵人眼前一亮,流连忘返。
因为她的这份“卓越”才华,锦恩侯重新重视起这个被他日渐遗忘的妾侍来。当然,这份重视已经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爱了,而是对一个有用的属下的看重。
妙香居的小茉莉三姐妹,就是秋娘帮信王培养出来的成果。
当初,苏语嫣给姬红玉去信后,姬红玉几经周折,终于查找到了他的亲生母亲秋娘的踪迹,也知道了她在帮着信王做事。
他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苏语嫣的,可是,那时候的苏语嫣已经去了千源县挖矿了,两人通信不便。
姬红玉就想着,不要用自己的私事干扰苏语嫣,先让她专心致志地筹谋安排报仇之事,等一切都稳妥之后,他再详细告诉她有关那个女人的消息。
但是这一耽搁,事情就发生了变故。
姬红玉被百越国王室找到,有了新的身份,而他也同时查到,当初那个勾引他母亲抛夫弃子的京城贵人,其实就是如今的锦恩侯。
查到了锦恩侯,姬红玉又顺藤摸瓜查清了当年的一些疑团,于是,他的仇人名单上,又添了锦恩侯的名字。
姬红玉想要报复锦恩侯,便开始着手做准备。他不像苏语嫣那样恩怨分明,只找罪魁祸首报复。他这人喜欢迁怒,习惯连坐,喜怒不定,睚眦必报。
所以,他不仅要锦恩侯给他父亲偿命,还要那些同锦恩侯有关的人全部受到惩罚和苦楚,凡是锦恩侯和他生母喜欢的,爱护的,依靠仰仗的,他都要一一找出来,无论无辜与否。
首当其冲的,就是深宫中的那位太后娘娘,锦恩侯府背后的大树伞盖。
姬红玉心中的阴郁情绪在无限制地扩大,但他依旧清醒理智,并不糊涂。
他知道,他的语嫣妹妹若是提前知道了他的报复计划,肯定不会赞同的,甚至还会阻止他,所以,在面对苏语嫣的明媚笑颜的时候,姬红玉忍住了告知她所有真相的冲动,谎称自己并没有寻找到生母的下落。
又因为他在苏语嫣那里一贯的诚实无伪,对方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说辞,并没有任何怀疑。这让姬红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感到愧疚,他辜负了信任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