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打算离开洛京城,自然不想嫁进这里的豪门世家,不是说他们中没有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而是我的选择,注定了大家不是一路人。
当然了,白姑姑你也别担心我会孤独终老,我还没有那么清心寡欲呢,也不会因为长辈们的遭遇而悲观失望。
等将来,咱们报了仇,无事一身轻地回到北境边地,我就招赘,生的孩子都姓宋。
咱们北境的儿郎们,个个勇武豁达,心性醇厚,是再好不过的夫婿人选了。”
溪风等人都是跟着苏语嫣在北境城里一起长大的,自然记得那些笑容淳朴、身强力壮的北境少年们,此时听到苏语嫣的打算,都纷纷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只要自家主子没有因为亲生父母的遭遇,而厌弃成家生子这件事就好。
不管是洛京城里风流倜傥的锦绣公子,还是边境那里爽朗简单的英武勇士,都是不错的选择,反正她们的主子有钱,嫁给谁,都不愁生计问题。
“既然这样,主子,那咱们还在这侯府里长住吗?”
苏语嫣沉吟了片刻,摇头说道:
“估计是住不长了。侯爷既然把那位庶长子接回洛京来,就不能一直放在侯府外面避着人。
况且,他还需要那位庶长子的亲舅舅给嘉平侯府办事呢,肯定不会薄待人家的亲外甥。
我冷眼看着,大概在苏语晴嫁入冯家之后,侯爷就该和冯氏摊牌了,肯定会把庶长子接回侯府的。
那位既然回来了,咱们就借机闹上一回,然后直接搬出去吧,这样一来,南羽他们传递消息给我也会方便很多。
溪风,这段日子你多劳累一些,带人把咱们在洛京城里的宅子收拾收拾,这梧桐院里的东西,慢慢往外面搬吧。”
溪风抿嘴一笑:“哪里就劳累了?能亲自布置主子的住处,我浑身都是劲儿。”
梧桐院内的主仆商量明白了日后的打算安排,气氛温馨和睦。
梧桐院外,被泼了水的苏语晴和被撅了面子的冯氏都暗恨不已,两人都在想着,将来一定要找机会把今日之耻报复回来。
她苏语嫣既然这样骄傲跋扈,不尊孝悌,将来就让她狠狠跌倒在这种人憎狗嫌的脾气上。
——呵,洛京城里,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多着呢,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真以为有些钱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我能让你被唾沫星子淹死!
——看你嫁不出去,无人问津的时候,还会不会保持今日的傲气?
冯氏和苏语晴虽然不是亲母女,但是两人为人处世的手段还是非常相似的,都喜欢绵里藏针,暗中搅风搅雨。
然而,不等她们想好怎么不动声色地整治苏语嫣,南阳侯府就送来了精致的请柬,邀请嘉平侯府众人参加南阳侯府太夫人的寿宴。
冯氏原本不打算带苏语嫣出门做客的,她要让苏语嫣深刻明白一位侯府当家主母的权利。
有些人际交往的机会,并不是手里攥着些财产就可以接触到的,洛京城里达官贵人遍地,但是自有其独特而排外的往来规矩,不是一个小姑娘可以随意轻视和动摇的。
然而,来送寿宴请柬的南阳侯府下人很快就打破了冯氏的畅想。
她又喜气洋洋地掏出了第二份请柬,说是南阳侯太夫人觉得和嘉平侯府的嫡长女特别投缘,单独给苏语嫣送来一份请柬,希望寿宴那日,可以和苏大小姐多聊聊天。
侯夫人冯氏有一瞬间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她身旁的王嬷嬷连忙上前一步,挡住了南阳侯府下人的视线,同时接过给苏语嫣的单独请柬。
王嬷嬷和对方客气寒暄了几句,替冯氏给了赏钱又把人礼貌送走,等她返回明禧院的时候,室内的茶具已经换成新的了。
不提王嬷嬷如何劝慰冯氏,只说苏语嫣接到南阳侯太夫人的邀请后,又想起了那位被她遗忘了好几天的裴大人。
——那位大人想必已经看穿了我的打算,知道我突然去找他,其实是想借机在当今圣上那里留下些印象,将来好方便同嘉平侯府割裂开。
——不过,以那人的性情,即便不喜我耍手段,也会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帮我在广和帝面前周旋一二。这次的人情我欠下了,将来有机会肯定要还给他。
——至于他对我的印象是好是坏,随便吧。
到了南阳侯太夫人寿宴当日,苏语嫣没有和冯氏一行人一起出门,而是先行乘着马车离开了嘉平侯府。
她一露面,就得到了极大的关注,一些知晓上云寺那场意外的夫人们,此时看向苏语嫣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思和评估。
她们都是在豪门深宅里经营多年之人,怎么会看不出冯氏的心机和算计,再联想到苏语嫣的身世过往,早逝的母亲宋氏和外祖父武威伯,就对她和嘉平侯府的关系看明白了七七八八。
——这是个在家族中处境不太乐观的小姑娘。
然而,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小姑娘,竟然能在信王一案中全身而退,没有被有心人算计,就说明这姑娘是真的聪慧。
一些想要娶个精明儿媳妇回家的贵妇人们,看着容貌娇美、气质出众的苏语嫣,悄悄动心了。
苏语嫣没有在意几名夫人的热切目光,她和南阳侯太夫人见礼后,再次对这位老人家当日的援手表示了由衷感谢,并亲自送上了贵重的寿礼,价值绝对不比那套月华霓裳裙来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