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焉用纯阴血供养谢湮,谢湮极不情愿。
陆行焉没别的法子,她怎么劝说谢湮,谢湮都不愿意。
他不信她血厚,也不信她不疼。
谢湮和谢宴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吃硬不吃软。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陆行焉还是有些手段的。
她点了谢湮的穴道让他浑身瘫痪不能动,斯文地强行把药灌给他。
陆行焉,就是这样一个绵里藏刀的人。
谢宴心中发寒,她对谢欺山都是这样固执,对自己那便更不会放软心肠了。
又见她解了谢湮的穴道,谢湮正要与她发怒,她屈膝跃到树上,谢湮趴到窗前干呕。
二人你笑我闹,看得有些人怒火中烧。
原来陆行焉不止对他有开朗的一面。
他一面告诉自己,这女人是个狠心肠,一面又忍不住有期待 渺茫的期待。
他今日本来是找谢湮,看到这一幕,也没心思了。
他正欲悄然且愤然离去,坐在枝头的陆行焉看到了他。她觉得自己对他已经无情无义,现在看到谢宴,也能把他当做一个稀奇
的客人。
“谢无咎?”
他都被人揪出来了,跑是跑不掉了。
“我来找谢欺山。”
谢欺山见到他,方才被陆行焉强行灌药的恼羞成怒散了一半。他面上镇定冷静,像个英俊的石像。
谢宴见到那张脸,无法不生怨恨。
明明,谢欺山是谢无咎的影子,可现在,他用属于自己的脸和曾与自己海誓山盟的女人嬉笑——
“何事?”
谢湮不喜不愠。
“唔,来看看你快死了没有。”
陆行焉见到谢宴这样直白地跟谢湮说话,她并不替谢湮恼怒,而是在一旁静静观望着。
谢湮听惯了这话。
从小到大,只要谢宴不再奈何府的时候,三天两头都会来看他死没死,若是没死的话,就问他几时死。
“托阿九的福,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谢宴看向陆行焉手腕上绑着的绷带。
他很熟悉,小时候,他也是从那处放血给谢湮。
他在这里实在有些难堪。
他的疾青山,他的脸,他的身份,他的陆行焉都属于谢湮了。
谢宴面上的疤令他看起来极不友善,他亦很不友善地说道:“顺道提醒你,别忘了父亲的忌日。没其他事了,我先走了。”
陆行焉疑他还有别的意图,便跟着送他下山。
她跟了半程山路,谢宴停下来回头看着她:“你怕我对谢欺山不利?”
确实如此,要不然他这么懒的人,无事跑来疾青山做什么。
骗过她一次的人,她不想再被骗第二次。
谢宴突然欺身过来,他抓起她的绑着绷带的手腕,虎口紧捏着她腕上刀口。
“你为了谢欺山,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就算是好脾气的陆行焉也气恼了。
骂人就骂人,往她伤口上使劲按什么。
她告诉自己,气恼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便又和颜悦色与谢宴说:“我下山就是为了报恩的。”
他心头迅速腾起怒火,胡说,她下山明明是为了 好吧,她下山的确是为了谢湮。若是他没长着和谢湮一样的脸,她还会对自己动情吗?
谢宴镇静又带几分嘲讽意味地问她:“你这样跟过来,不怕我对你设埋伏?”
听他这样说,好像已经忘了被陆行焉连伤三次的事了。
他狠狠丢掉陆行焉的手,冷漠地说:“别想了,我犯不着为你再费劲心机。此次也是确实来提醒谢欺山父亲的忌日到了。我怕
他在谢方怀身旁待久了,忘了自己生父是谁。”
陆行焉道:“我会提醒公子的。”
谢宴负手跨步走开。
他走的有些急迫,以往他总是信步闲庭。
陆行焉转头回去告诉谢湮让他别忘了去祭奠他们的父亲。
谢湮道:“无咎和
HаitаńɡShúωú.COм父亲感情深厚,若天下只有一人能说服他,一定是父亲。”
谢湮和谢宴的父亲谢梅生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他虽为谢侯,却与谢家其他人同流合污,他是上天赐给双生子的一份礼物。
双生子自一出生,就迎来污秽的、注定要充斥血腥的人生。
在俗世的嘈杂噪音里,谢梅生留给他们的是一轮皎洁的月亮。
“因双生子的不可见人的秘密,父亲一过世,叔父立马穿上谢侯的衣服。父亲的葬礼也在私下里草草了事,无咎还没来得及伤
心,就被送上了宗主的位置。”
陆行焉捋了捋自己的记忆,谢梅生在双生子十二岁时过世,当年的谢宴成为奈何府里的小宗主,而之前,自己曾在魍山陵遇见
过他,出山后正式接管奈何府,从此以后陆行焉也正式成为他练功的武修。
接管奈何府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设计灭燕南盟。
灭了燕南盟,江湖再也没人知道生死蛊的秘密。如此一来死蛊就会牢牢种在谢湮身上。
所以当初在关山,他什么都知道是么 他知道晓天和张风清之间的联系,知道是夏伯灭仓青山,他故意让张风清去杀夏伯的她只以为,关山之下的浓情蜜意是场骗
局,原来早在关山的时候他就在算计着她了。
这样可憎的谢无咎,谢欺山为何还要维护他呢?
“阿九,我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我也很讨厌无咎。可他是我的弟弟,是父亲的儿子,就算是为了父亲,我也要维护他。”
只可惜谢宴他的心已经被仇恨腐坏歪曲了,他凡事都求热烈、轰动,他不会明白这一份温柔沉默的守护,比山高,比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