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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月光将丝丝清辉洒向大地,一缕照在小孩脸上时,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狗儿觉得自己身上很痛,比被砍掉双脚,身上的肉一片片从身上掉下时都痛他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片火海之中,身上的皮肉被熊熊烈火缠绕着不断灼烧,忽而烈火消失不见,一股冷到极致的风吹过来,冻得他全身都在发痛。
    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睡吧,睡吧,睡了后所有的痛苦就会离你而去。你会得到真正的轻松,不用再担心父母为了弟弟将自己身上的肉削下来充饥,也不用担心那些要将他扔进锅里煮汤的可怕的大人。只要睡过去,没有人能再伤害他,父母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
    他突然觉得很疲倦,想着:算了吧,就这样放弃好了。身上却传来一阵巨大的痛苦,好像有一只手,将他的小腿骨头紧紧拽着,使劲将它拉长到被砍之前的长度,随后手换了个方向,将骨头朝后拉扯,好像要拉出一个脚掌来。
    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又痛又痒,好像有东西在上上轻轻地挠,他想伸手去抓,却发现手怎么也动不了。
    这种痛苦好像无穷无尽,痛地他最后完全麻木了,只能僵着身体任由那痛苦在他身上蔓延。不知过了多久,那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能动了,于是试探地动了动,睁开眼睛。
    狗儿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
    他看到一个仙人坐在他旁边。
    仙人静静地盘膝坐在地上,狗儿却觉得仙人此刻仿佛就坐在那些传说中的灵山之中。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旁边的屋子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来,将寂静的夜空划破,周围的人吵吵囔囔,仙人却仿佛听不见那些声音。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好像离他很近,又像是十分遥远。
    狗儿伸出手,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砍掉的双脚重生长看出来,原本被削掉可以随处见到骨头的皮肤现在完整而光滑。新长出来的皮肤光滑而细嫩,与他原先那黝黑而粗糙的干枯皮肤完全不同。
    他曾经听到有大人说人死后会到阴曹地府,那时候,现世中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被毁掉的四肢会重新长全,再也感受不到痛苦、悲伤甚至愤怒。
    所以,这是地府?他抬头悄悄地看了看身边的仙人,拨浪鼓般摇摇头。
    不、不可能!像仙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到阴曹地府!
    他伸出手使劲地掐了掐手臂上新长出来的皮肤,感觉到那儿传来的疼痛,看着仙人淡漠又慈悲的侧脸,突然明白过来。
    是仙人!是仙人救了他!
    仙人似乎察觉到他正在看她,漫不经心地侧过头,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额头。狗儿没上过私塾,不知道该怎么那一瞬间的感觉,只突然想起一次路过私塾时,里面的老先生说的一句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清沅摸了摸小孩的额头,探出一缕神识在小孩的身体里转了一圈,确定小孩的身体已经全部修复完全,这才淡声道:“刚才尖叫的是你的母亲,你要去看看吗?”
    狗儿看着仙人开开合合的嘴,听着仙人对他说话,却根本没听懂那话里的意思,只是点点头:“哦,好。”
    清沅见小孩点头,拉着小孩儿的手,带他越过墙,窄小的院子里面有一群人在厮打。
    她施了个结界,将自己和小孩儿罩在里面,静静地看着外面。
    “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你们还我儿子!”其中一个女人边打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一边嚎哭:“我儿子才二十几岁啊,本来好好地出去找食物,就被这些人趁机杀了!李茂!王晋!阿鱼就比你们小五岁啊!从小跟在你们屁股后头阿哥阿哥地叫,把你们当他大哥一样尊敬着,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她拿着一把刀,眼神狠厉地一刀砍向那女人的胳膊:“还有你,王李氏!我儿子生前那么尊敬你,你生你大儿子时难产倒在路边,是我儿子路过看到后为你叫了人来才救了你一命!
    人说救命之恩都要涌泉相报,可你倒好,把我儿子剁我下锅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要不是我事后发现,你是不是还能一边吃着我儿子的肉一边装模作样,帮着我和你张叔到处找我那早已经被杀害的儿子!”
    满脸是血的女人狼狈地躲闪,却被因为失去儿子发疯的母亲一刀砍在大腿上,她痛呼一声,捂着大腿重重跌在地上。
    “不、不是我!”她尖叫起来:“我没杀你儿子,是、是他!”微胖的手指指向那边被几个男人打晕的肥胖男人:“是他杀了你儿子后把他的尸体拖回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将你儿子炖了就连我一起杀了!我、我是迫不得已的!”
    “得了吧,”一边另一个拿着剪子的女人嘲讽道:“看你的体型就知道你没少吃!你还是被迫的呢,被强迫的人能将自己吃地这么胖?”
    是啊,那妖兽将城中的食物全部收走,他们所有人都饿地只剩皮包骨头了,眼前这个女人却比灾难之前还胖了不少!
    倒在地上的女人脸色发白,身上的肥肉因为害怕隐隐抖动,看得其余女人面色一片赤红,眼中满是恨意。
    “我、我也是没办法!”王李氏护着头,失声痛哭:“我一个妇道人家,夫君和哥哥让我吃我还能不吃吗?如果我死了,那我们家宝儿怎么办?他一下子没了疼爱他的母亲,说不定马上就会被他父亲和舅舅拿去下锅!我、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