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觉得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还没办法成为身边人的依靠,才使母亲不快乐。
又一阵,他觉得是因为自己个性太沉闷,才惹母亲怨言,他也试过让自己变得开朗些。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彻底放弃了努力。
也许是成年后,也许是回国后,具体的时间点,到底是何时呢?
“……”
过去某段时间里,他因着某些执念,想通过其他方式,去重温儿时父亲还在时的那种家庭氛围,但最终也不过是竹篮打水。
反而收获了一堆清醒和道理。
“……”
父亲死后,家里的地产企业由他继承,母亲从来不是个能承担起什么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的责任。
在许多人眼中,偌大的家业,肯定不是负担。
但他那时只是个被照顾的很好,才准备步入叛逆青春期的少年郎,对商场上的战争一无所知。
是一直跟着父亲东奔西走的堂哥承担起实务,未提及名分,未多言一句,直接代他将产业撑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非常果断,直接将公司托给堂哥钟立信,自己当个年幼不晓事的董事长,继续念书。
毕业回国后,他并没有继承家业,抢回实权。
房地产公司很赚钱,但那仍然是堂哥的天下,他转让了30%的股权,手中仅剩30%。
堂哥是很仗义的人,没有故意搞事稀释他的股权。
他也回以同样的信任,每年除了分红和一些必要场合外,基本不参与地产公司实务,完全放权。
这些年,他一边拿着父亲地产帝国的分红,一边慢慢把娱乐帝国建造起来。
总算,有了些成绩。
占云被经营的还不错。
但面对母亲,他已早早认输了。
父亲死时,他和母亲都受伤了。
他不怪她,也拼尽全力照顾她,希望她也不怪他吧。
自责了那么多年,其实他早已放过自己。
只是,每每到这种时候,那些愁肠还是难免百转千回。
今年母亲仍在国外,她不过春节好多年了,今年也一如既往。
堂哥给他打了电话,邀请他到深圳一同吃年夜饭,他照例拒绝了。
若新年时由正鹤仍在燕京老宅里,他或许可以与对方喝一场酒。
不过,想来那人节假日有无数约会。
往年这时,他有这样翻腾吗?
今年好似有些不一样。
是不是有一些事,一些变化,让他变得软弱了。
陷在沉思里时,他收到了一条微信。
手机轻轻震动,点开后,提示发信人的名字:
鞠礼。
……
……
【老板,咱们《大妖传》不是有一段雪原戏吗?我到海市了,这边雪原真的非常棒,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全是雪,临着大兴安岭,要山有山,要草原有草原,要河有河,要雪有雪。
您过年期间有空吗?要不要带着剧组制片人来这边勘景?
嗯…还可以顺便多呆些日子,在这边转转。现在也是旅游胜地啦~】
措辞很规矩,语气很公事公办。
【嗯。】他回。
……
……
当晚,钟立言带着《大妖传》的制片人王哲,坐上了私人飞机,直奔北方大草原边的小城市。
王哲飞在高空,呆呆望着窗外天幕,心里很是纳闷:
不是说年后再看景开机吗?
怎么这么着急、这么突然的现在就要看景了?
而且不是说在南内蒙找片草原吗?
怎么直奔大兴安岭以北了?
还有,什么时候开机前勘景,需要老板亲自陪同制片人出马了?
还动用了私人飞机?
他全脑迷惑!
……
……
鞠礼到海市后,早在江海市时就联系上的房东亲自过来接机。
她托在老家的高中同学,帮她以母亲的名义,在母亲疗养院边买了套小房子。
13w全款,70平的房子,家乡真的地广人稀,房子好便宜。
钱已经交了,手续也由朋友带着妈妈办理好了。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人很好,有北方人的爽朗。
他年前就把房子帮她打理整洁,方便她回来时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这天还亲自来机场接她,给她送钥匙,带她到房子里去。
将东西在新家里安放好,谢过房东,拿好钥匙后,她才去疗养院接妈妈。
母亲心脏不好,虽然没事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但受不了太吵闹的环境,不适合奔波,不能劳累,往日里要独居的话,不那么令人放心。
所以虽然买了房,但妈妈还是住在疗养院——那里有人照顾,定期有体检,吃饭、娱乐都有人帮打理好,一群老朋友在一块儿也不寂寞。
现在有房了,妈妈偶尔想要独处,可以回家呆呆,更自由了。
鞠礼过年回家,有她在,可以照看妈妈。
便想着过年期间接妈妈在家过年,气氛总归比疗养院里好。
在疗养院老人们羡慕的目光中,她捧着被冻的有些蔫儿的鲜花,风风光光的接妈妈至新家过年。
母女俩亲密畅聊一番,鞠礼给妈妈做好午饭,两个人热热乎乎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