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总是能抓到重点,知道说什么,怎么说,能将下属打击到最低谷。
他这种职场上看透一切的能力,是大家敬畏他的原因之一,却也让大家痛恨,恐惧。
王一曼面色一红,这种站在对方面前,仿佛自己的一切不优雅、不体面、阴暗、怨念等等,都被撕裂、揭开,暴露在空气中。
羞耻,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痛苦不堪,永远无法忘记的情感。
胜过仇恨,胜过皮囊的疼痛。
这是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失败和丑陋的瞬间,令人无法承受。
王一曼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堪,都无所遁形了。
她从未如此刻这般仇恨过一个人。
敛眸,她敛去眼底的仇恨,也压抑住了因为想让眼前人消失而生的战栗。
“老板……我去想想……”王一曼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对于她这样因争强好胜,而押注自己的一切,甚至不留一寸皮囊的人,是无法承受失败的。
看着王一曼的背影,钟立言无声的叹了口气。
很多人看似强大,张扬,高调,实际上却脆弱到经不住风雨,不堪一击。
人生还很长,不管曾经走的多顺,总会有遇到挫折的一天。
他从不相信,有谁能一帆风顺过一辈子。
希望每一位员工,都能在挫折中,复盘下自己的过去,学会改变和提升,懂得用更智慧的方式,面对未来的人生吧。
烦恼即菩提。
不是说烦恼是好的,也并不是失败是成功它妈。
而是说在遇到烦恼困境后,努力思考,进而做到成长;
在失败中学会东西后,真正做到改变;
才能在追寻无上智慧的路上,走的更远啊。
他站起身,绕过落地玻璃墙,走回自己的大办公室。
鞠礼仍在睡,此刻已经从坐姿,变成了躺姿。
到底有多疲惫,才会睡的这么沉?
他站在办公室中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员工?
在大老板的办公室里,裹着大老板的衣裳,睡的像只……小猪。
工作至今多少年了?
他可没遇到过这么无法无天的下属。
是说她对于这个办公室里的味道,太熟悉,太有安全感了?
还是他办公室这套朱敬一选的沙发,太舒适了?
摇了摇头,他转回办公桌后,坐下继续看下一个工作邮件。
看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望着鞠礼半蜷在那里的娇小身体。
他忍不住想:这样睡,能舒服吗?
又仔细看了看,她好像将他的外套袖子攥在了手里,蹭在脸颊边。
她……会不会流口水?
……
……
鞠礼睡醒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钟立言没有在办公室里。
她坐在沙发上想了想,看了看时间,确定老板这会儿正去开创作部的立项会。
转头往办公室外看,果然高蔷的位置空了。
她不在的时候,高蔷是要陪同与会的。
站起身,她将老板的外套整理了下。
想了想,便喊了行政部阿姨,请对方帮忙将外套拿去干洗烘干,下班前带回来。
离开老板办公室,鞠礼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透过老板大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墙,盯着那组沙发望了一会儿。
又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睛。
虽然有奶片儿撑,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但奶片儿效用消失后,还是会觉得疲惫。
睡了一会儿,她感觉基本上缓过来了,但又有些怅然若失。
那种一件事做完后,突然清闲下来时,会有的特殊感受。
揉了揉眉心,她一边喝热水,一边休息了好一会儿。
接近傍晚的阳光昏黄,让人也有一种懒洋洋之感。
捏着合同又看了一会儿,她便起身到法务部,找专门负责发行合同的法务部前辈沟通合同细项。
所有权益项,和限制项,都是甲方公司可能会要求修改的地方。
她得了解,我们的底线在哪里。
法务部前辈拿过合同后,鞠礼拨通了郑子夏的电话,请他过来一起看看、聊聊。
合同聊了近20分钟,合同条款上的措辞非常生涩,可被法务前辈一分析解释,就变得非常简单易懂了。
待想问的问题都问罢,她和郑子夏一起离开法务部办公室。
“王一曼回发行部的时候,脸是灰的。”郑子夏道。
他还告知她,在她睡着期间,王一曼找老板聊过了。
“……”鞠礼点了点头,没有多做点评。
“她回来的时候,四周都是窃窃私语,虽然估计不全是聊她的,但……对她来说,恐怕仍然是人生中最羞耻的时刻吧。”郑子夏叹口气。
人生在世,话不能说满,事不能做绝啊。
“……”
送走了郑子夏,鞠礼收到了梁晓彤的转账,10w元,包含她自己的那5w,和王一曼的5w。
公司里的同事们,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
她将自己的5w块存回去,看着剩下的一个‘5’,四个‘0’,陷入思考。
几分钟后,她打开外卖app,点了许多许多比较贵的甜点,饮料,和各种小食礼品。
第一次,她享受到放肆的铺张浪费花大钱的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