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立言坐在鞠礼另一边,一声不吭的陪着,他这个主人的存在感,反而比鞠礼低的多。
在公司里,所有人都等着他发号施令,听他的指挥,看他的脸色,像他掌控着整个世界。
可又有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眼神游离,仿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
“这个给你。”聊了会儿家常,钟母突然从身边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拎出一个玉镯子,拉过鞠礼的手,就往上套。
“啊,阿姨我不能要。”鞠礼吓的连连推拒。
有钱人送礼物,都这么霸道的吗?
“不行,你必须得收着。我送人礼物,还没有被拒绝过。”钟母完全不理她的拒绝,啪啦一下,将之推进了她左手腕。
虽然将她手都搓红了,但手镯挂在她白玉般细嫩的手腕儿上,真的非常相配。
“好看~”钟母啧啧点头。
小姑娘哪里看着都顺眼,就是有点儿太朴素了些。
不过想来儿子不会看上个穷丫头,那肯定就是虽有千金,内敛无华了。
是好品质啊。
“是不是很好看?”钟母拎着鞠礼的手,把她胳膊拽起来,将之当展品般,给钟立言看。
小秘书的胳膊被拎在母亲手里,显得有些柔弱,手腕像一截新生的嫩藕。
曲线柔美,大概是因为太白太细了吧?
竟有种病态的美,惹人怜爱。
“嗯。”钟立言转头淡淡瞟一眼,漠然点头。
回答这一声的时候,连镯子什么颜色都没看清。
“……”鞠礼扯了扯唇角。
“对了,阿姨,钟总也给您买了礼物。”
鞠礼说罢,便跑出去将蝴蝶酥拎了过来。
来了来了,终于让她逮到机会,推进任务了。
阿姨您快回忆一下过去吧,千万别再拉着我问东问西了!
“礼物?”钟母接过礼盒,转头看了眼钟立言。
这么多年,他何曾送过她什么礼物?
不都是给钱吗?
恐怕根本不是儿子买礼物给她,而是鞠礼自己买的吧?
钟立言转头望向两个女人,又看了看母亲手里的礼包盒,嘴唇动了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父亲死后,他想学着像父亲那样,将身边所有一切都照顾好。
渴望将曾经父亲的事业,家庭全部接管,并处理的井井有条。
他尝试了,努力了。
可是……
失败了。
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在有些时候,也无力争强。
他没有让母亲幸福,也没有让自己幸福。
这些年,还真的搞砸了许多事。
这辈子他可能都无法学会如何跟母亲相处了吧。
的确不擅长,他也已经认了。
抿着唇,他转开视线,又看向前方风景。
耳边却不时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
此时此刻,好像是这栋宅子里,除了堂哥来时外,最热闹的时刻了。
钟母拎出礼盒包装里的铁盒,看到铁盒上的图案后,便怔住了。
伸出有些苍老的手,抚摸过铁盒盒面,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笑容慢慢消失,双眼也变得有些迷蒙。
好半晌,她才咔一声掰开铁盒盖子,看到里面整整一盒的蝴蝶酥。
转过头,她看向鞠礼,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仿佛比之前多了几丝郑重,少了些许随意。
有时候,一个人送了你一辈子礼物,也送不对。
可有的人,第一次送你礼物,就能送到心里。
“……我还小的时候,在江海市的弄堂里……那时候,每星期都吃蝴蝶酥,我爸爸常买给我。”她眼神飘忽,微笑回忆时的样子像个孩子。
“我是到江海上学时,才第一次吃到,那时候都19岁了。”鞠礼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谈恋爱时,我跟着阿言的爸爸在江海生活,结婚后在江海定居,那时候阿言爸爸也常常买蝴蝶酥给我吃……”
钟母突然有些哽咽。
对于她来说,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大概就是失去丈夫之后那段日子吧。
她转头看着鞠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继续道:
“可是后来他爸爸车祸……我离开江海,再也没回去过,好像有20年了没有……都没吃过蝴蝶酥了。”
她到底没有流下泪来,微微一笑,又将情绪化解了。
盯着蝴蝶酥看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敢立即捏起来食用。
沉吟许久,她转头对孙阿姨道:
“放起来吧,我明天早饭就吃这个。孙阿姨帮我把相册拿过来好吗?”
“好的。”在不远处坐着的孙阿姨随叫随到。
“……”钟立言皱了皱眉,想转头制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于是,因为他一时犹豫,接下来,两个女人开始对他成长过程中的照片,品头论足,长达半个多小时!
……
下午阳光热烈的洒在他身上,靠在躺椅上的人,双腿舒展,显得更长。
这是鞠礼没有见过的他的样子,在家里的样子。
虽然仍然有些冷漠,但却更慵懒,散漫。
通身都透着一种家居放松,给他带来的奇妙性感。
“给你看,阿言小时候就很优秀,从小就是优秀三好学生。”钟母笑着指着钟立言大概小学时候的照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