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发誓。”她眼角余光瞟见老板已经在4米外了,忙应诺。
“连你老板也不能说,亲人也不能说,男朋友也不能。”陈昊宇忙低头快速的提要求。
“谁也不说!”她毫不犹豫道。
“呼……”陈昊宇心头的一块儿石头终于落了地,方才那种第一次做贼一样的猥琐瞬间消失,他又挺直了肩膀,变回了那个自信又张扬的大明星。
鞠礼憋笑憋的好辛苦。
这个人几乎对所有人防备心都很强,可真的跟她倾诉过内心深处最难以启齿的情绪和秘密后,他在她面前又显得过于单纯和不设防。
人大概就是这样吧,总有就人不就事的时候。
“老板,我们的车已经到了。”她转头适时的向已经走到近前的钟立言汇报。
钟立言点点头,仿佛没看见她和陈昊宇之间说悄悄话的姿态,潇洒的朝她身边的陈昊宇道:“那我们先出发,咱们一会儿片场见了。”
“好嘞。”陈昊宇忙点头,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
钟立言又朝着张导远远摆了摆手,便转身往门外走。
鞠礼忙跟上。
陈昊宇突然又想起个事儿,忙又喊她:“鞠礼。”
前面两人齐齐回头。
钟立言只看了陈昊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余光扫过鞠礼脸上的表情,便转身就着门童推开的门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陈昊宇两步走到她跟前,掏出手机道:“一会儿进了片场,人多口杂不方便。我们现在加一下微信。”
鞠礼忙掏出手机,飞速扫了下他的二维码,匆匆留下句:“一会儿见~”,就一溜小跑出了门,快速闪进门外的轿车,一副担心让老板等的样子。
陈昊宇盯着手机,直到载着钟老板和他小秘书的轿车开走,他才收到鞠礼的好友申请。
快速点击同意后,他抿着唇,心里突然有种怅然之感。
抬头便见宾馆大门渐渐合上,那像是个空间通道的出口。
出去后是另一个世界,很多东西,都会改变。
情绪纷繁,扰的他怔怔站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动弹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着昨晚居然失控大哭,还是为着将那么大个把柄送到个小姑娘手里,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
……
……
到了片场,陈昊宇发现,的确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在宾馆的时候,鞠礼还像对待朋友一样轻松待他。
可到了片场,他们就只是有工作交集的秘书和演员而已。
他突然觉得,自己难得拥有的‘我哭你见过’的交情,是那么的短暂。
这份友谊如一颗流星,璀璨耀目,划过天空之后,就消失了。
她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叫他‘陈老师’,跟叫编剧‘肖老师’的样子没区别。
一进了片场,他就被安排化妆换衣服,出来后,他看见鞠礼站在并不很远的地方,可他们之间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仿佛是千山万水,阻隔了他们。
想说句话也难,眼神交流也没有。
昨晚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那种全部情绪倾泻而出的交心时刻,好像只是一场梦境,梦境褪去,废墟一片。
世界恢复原状后,他还是那个要防备所有人,被所有目光用放大镜盯视,不能有瑕疵的流量明星——很多秘密,连经纪人也不能说,谁都可能为了利益被判你。
亲人也无法说,没有人能懂你这份孤独。
为了人设和舆论安全,朋友也没有……
站在人群中,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成了孤岛中的棍子。
直挺挺,干巴巴。
而站在不远处的鞠礼并不知道陈昊宇此刻的心情,她虽然知道了作为明星他压力很大,却并不知道敏感脆弱的他如此孤独,且不懂得和孤独和平共处。
如果她知道,她会明白,为什么他在面对她时,会显得那么单纯。
她站在钟老板身边,默默的观察着整个片场儿,观察摄像机和摄像师,观察导演,观察执行制片,观察剧务,观察每一个人——通过观察,她竭力吸收着陌生的信息,和新鲜知识。
耳朵里听着白萌向钟老板汇报工作,她注意着白制片人对一些专业词汇的使用,努力记忆和理解这些词语。
她坚信这些知识最终都能用上,于是如饥似渴。
“把跟组会计喊过来。”钟老板认真听完了白萌对一些工作进度和状况的汇报,开口命令道。
白萌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两瓶冰水,递到钟立言和鞠礼手里,才转身离开。
鞠礼低头望着自己手里的冰水,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笑容——她相信,在此之前的白萌,是不可能会管她渴不渴的。
而现在,她通过一些事取得了白萌的些许尊敬,也因此换来了来自对方的善意。
然后,就在她为着‘一瓶冰水’的变化而得意时,钟立言又将他手里的那瓶也塞给了她——她瞬间变成了拥有‘两瓶冰水’的富豪。
不过这种富有感还没深入体会,她就意识到老板可能是胃不好,喝不得冰水。
她忙开口道:“您稍等一下。”然后转身就去问剧务,那里能弄到温水。
被人一路指引到取水点,却发现没有杯子。
边上人行色匆匆,她想要拦住谁问一句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