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恨呢?
姜琰琰出发前,曾安慰她,会把龙家三个老爷的头砍下来给她带回来的,她立刻止住了,她看不得,她不晓得她看到之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她该是很憎恶龙家人的,可是那一刻,她猛地抽了一下,痛,真的好痛。
往事像是云烟,吹过就散。
蛇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对着闻东说:“我想看看太阳,我几十年,没见过太阳了。”
闻东颔首:“好。”
***
帕督安的房子,都是木板结构,搭起来容易,拆了也容易。
蛇婆要拆屋子的事儿,起初很多人都不理解,但是看着羌顶一直在抹眼泪,大抵也猜到了,蛇婆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了,死之前,想要出一次屋子。
闻东让人找了一个长条的竹椅子,屋子拆了之后,蛇婆就被三四个男人扛着放到了竹椅子上。
竹椅子四周绑上了四根长条竹竿,两人一抬,稳稳当当地把蛇婆抬到了林子里。
尔后他们就独自回来了。
蛇婆说,她想一个人戴着。
蛇婆该是不寂寞的,有人说,他远远地看到有一只黑猫突然从林子里蹿了出来,跳上蛇婆的膝盖,卧在蛇婆的怀里陪着她。
蛇婆一个人在林子里坐了很久,直到傍晚,有人小心翼翼地去喊蛇婆的时候,才发现,蛇婆已经断气了,长脖子都硬了,而陪了蛇婆一下午的黑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帕督安的人说,黑猫就是勾魂的使者,是那只黑猫替蛇婆引了去天堂的路,带着蛇婆走的。
姜琰琰表示: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让姜琰琰和闻东更苦恼的一件事儿,是这肉身,好像捏不成了。
姜多寿对着那九枚玻璃珠研究了许久,长达半个月,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翻看古籍。
而闻东,则是做好了随时要掏刀子戳自己献出心头血的准备。
九月底。
闻东带着姜琰琰跟姜多寿回了长沙。
十月初。
白旗拿着闻东写的书信回了东北收拾了白启光,托人捎了消息到长沙给闻东还顺道送了好几盒人参,说是给小嫂子补身体。
同一时间。
乔美虹风风光光地回了乔家,乔家奶奶亲自出面,对着广西肖家说,既然你们家肖洛明死在龙家了,对,没错,就是那个养蛊作乱的龙家,那这门亲事,也就不作数了。
乔美虹解了婚约,也开开心心地送了封书信来长沙浔龙河村,问两人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她好从云南出发过来参加。
可问题是,自打从南洋回来开始,姜琰琰已经保持了长达三个月的猫身了。
十二月的天,长沙下了一场雪。
青色的瓦片上覆满了皑皑白雪,阿毳每天早上都会把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水渍都不留,黑猫白天喜欢在院子里跑,阿毳怕地上有冰渣子,冻坏了他们家女主子的爪子。
这样说,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阿蚁现在是日日都做鱼汤,从冰冻的大水缸里现砸现捞,现剖现做,想着,也许多给自家姑娘补补,哪一天,自家姑娘就能恢复人身了。
中午,吃罢午饭。
闻东坐在火炉子旁边看着白旗和乔美虹雪花一样的书信,又看着卧在自己肘边安睡的黑猫,叹了口气。
还是提笔回了。
中心思想无非是——琰琰的身体出了些问题,化不了人了。
具体什么问题,姜多寿也没搞清楚。
一开始,以为是和十三夏合魂的问题,不过姜多寿已经问过了闻东,用闻东其中一枚骨魂替十三夏捏了真身,让十三夏重新回黄河当仙家猫去了。
再后来,姜多寿觉得可能是姜琰琰背后被龙灵友插的那一刀的问题,可闻东也治了许久,三个月了,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黑猫的肚皮也跟着肥满起来,可就是不见化人。
最后,姜多寿没法子了,拿着闻东的书信亲自去了一趟万灵洞请教胡春蔓,请求九尾狐狸给算一卦。
可那卦象,扑朔迷离的,连胡春蔓都解不出来,只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怕是命格相冲?”
这是什么意思?
胡春蔓媚眼一挑:“琰琰至阴的命,九爷至阳的命,这两种命,若是调和得好,就是阴阳互补,若是调和不好呢,就会相冲,万物皆是如此,相互依赖,相互转换,相互共存,相互排斥。”
“而且,这两人各自都没有姻缘命,那是你和白家人非要烧了红簿子,给两人续上的,这就是在命运的激流中又加了一剂猛药,两人就更相冲了。”
姜多寿不解,可是那红簿子能在大神树底下燃起来,说明这是老天爷都同意的事儿,怎么就相冲了。”
胡春蔓给他解释:“老天爷是同意啊,但是没说是那种方式同意,老天爷也同意梁山伯和祝英台,所以他俩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姜多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合着老天爷是同意他俩以蝴蝶的方式在一起,不是以人的方式,所以老天爷是同意琰琰和九爷以猫和人的方式在一起,老天爷净喜欢整些跨物种的恋爱呢?”
胡春蔓没否认,但也没承认,只说:“让九爷好好养猫吧,也许养着养着,就能养回来了。”
第114章
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