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猛然想到白启光,忽而眼睛发亮,和回光返照似的,突然扭转身体,朝着闻东跌跌撞撞爬过去,嘴里还在喊:“九爷,您飞升的事儿有猫腻,情劫是假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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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八十年前,闻东渡劫差一情劫的事,是万灵洞胡春蔓亲自算出来的,亲自写下,亲自托人交给了闻东的。
原本这事儿极为私密,毕竟是九头鸟九爷的感情事儿,可那时候闻东还很单纯,不晓得“情”之一字的意思,逮着人就问,这问来问去,大家都晓得了。
哦,九头鸟不能飞升,是没被女人伤过心啊。
久而久之,守护万灵洞的白家人,自然也知道了。
白家人自己都说,他们吃的就是万灵洞这一口饭,洞主有需求,他们自当配合。
白家女人大多长寿貌美,白家当时的家主白启光,想来想去都觉得,白家的女人最适合替闻东渡情劫了,毕竟白家女人活得长啊,所谓水滴石穿,冰块放心口里多捂捂也能化成水了。
白启光虽然从未见过闻东,可寻摸着,能被胡春蔓夸作帅气的男人,肯定是惊为天人的。
当时东北万灵洞生得最好看的两个女人,一个就是姜琰琰的亲娘白冉,不过当时和姜多寿有了婚约,不好悔婚,姜家的颜面,白家也是要顾及的。
另一个是胡春蔓收养的一只小灵兽,唤作敖瑾,物种不详,闻东见过几次,可惜,闻东只把敖瑾当做晚辈,呵护是呵护,疼爱也是疼爱,男女之情,委实滋生不出来。
总之,闻东一边四处修行功德,一边在渡情劫这事儿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莫说渡情劫了,动心都是很难的。
大家发出感慨,这九爷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吧。
还有人劝胡春蔓自己亲自上阵,就和那日姜琰琰在巴陵说的一样,九尾狐狸一招媚术,神佛都坐不住。
虽然夸张,可也比让闻东自己满世界地大海捞针要好。
时间往后一拉,拉到几年前,万灵洞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得满山焦荒,生灵涂炭,九尾狐狸胡春蔓魂魄皆散,今年开春才修复了元神,重新主持万灵洞事宜,恢复元神的第一天,胡春蔓就唤了白家人来拜见。
当时白旗不在,只能找了年纪最大的上任家主白启光来说话,说话间,交给了白启光一封书信,便是在芒丙那天,白启光拿捏在手里故意不告诉闻东的那一封。
那日,白家人从山上下来,出了山口,白启光浑身淤青,年纪又大了,只能在芒丙临时借宿了一户人家,暂作休息。
白旗便是起了心思,伺候白启光喝药之后,便问起了信里的内容。
白启光似防备,似怀疑,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只等着半夜,白旗摸入房内,从白启光的枕头底下摸出了那封书信,朱红色的印漆被人翻开过,白启光早就偷看过信件,难怪,当时面对姜多寿的时候才是如此嚣张。
白旗直勾勾地看着闻东,叹了口气,说:“信里写,九爷命中本就是没有姻缘线的,既然没有姻缘线,就不可能会动心动情,九尾娘娘当时算出的那一卦,是被逼的。”
“九尾娘娘在信里说,当时天帝派了玄女过来传话,逼着她写出这一卦的,我估摸着,天帝是上次被九爷您强行渡劫的那一次弄怕了,才想方设法,用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儿来拦着您啊九爷。”
闻东听了,无甚言语,他看着南边的矿洞,风朝着这边吹,白旗和他说话的时候,姜琰琰主动说往前探探路,还是带着乔美虹一块儿去的。
辛承和阿蚁也带着龙灵友离得很远,确保听不着白旗和闻东的谈话。
“我知道。”闻东下颌角有青筋在跳,“自打我想飞升开始,胡春蔓就和我说过,九头鸟在天帝的眼里是凶兽,既然是凶兽,和飞升成神就是无缘的,天帝命我修功德,只是想防着我,既安抚了我这个凶兽的心,也给了我一线生机,至少,是我眼里的一线生机。”
“眼看着我上一个百年修行终于得满,却无法飞升,天帝没了法子,怕我生疑,才想了这么一招,这事儿,不能怪胡春蔓,八十年前,她为了护着她女儿敖瑾,只能顺着天帝的意思,只是……。”
闻东收住话头,忽而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换做百年之前,我若晓得,这是一场骗局,肯定会大发雷霆,可是如今,反倒是有些……轻松。”
“轻松?九爷,如果真如您所说,天帝本就不打算让你当神仙,您这一百年功德修满不修满,都没什么区别,这龙家您去或者不去,都是一样的,您还觉得轻松?”
白旗愣了,这会轮到他惆怅了,他嘴里含着干干的烤馍,也没个水让他润润喉咙,乔美虹是个记仇的,晓得这烤馍干巴巴的,还把水壶给背走了,像是刻意让白旗难受似的。
“我叔叔个狠心的。”白旗咬着烤馍,一字一句地说,“我脾气也不好,当晚我看到这信之后,就和他对峙,我问他既然九爷根本不必渡情劫,他为何不直说。”
白旗一边摇头一边说:“我叔叔说,九爷您命格原本是没得姻缘线的,姜姑娘那天煞孤星的命格里也是注定没男人的,可阴差阳错,您在白家当白泽的时候,和姜姑娘各取了一滴鲜血滴在红簿子上,在万灵洞的大神树底下烧了,关键是,那神树还允许你俩的红簿子烧着了,这就成了命中注定的姻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