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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东倒是不惊慌,声音淡淡的:“怎么,你不睡的吗?”
    阿毳木楞了半晌,那话头就在喉咙里打转:“我……睡?还是……不睡呢?”
    姜琰琰盯着闻东,又转眼瞧着阿毳,阿毳低头:“先生夫人早点回来。”说完,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先生真是手段啊,为了折磨我,连阿毳的谎话都要编。”姜琰琰顶着俩黑眼圈,要多憔悴有多憔悴,虽是昨晚闻东帮了不少忙,重活累活都是闻东帮着做的,可是心里头,还是顺不了这股气。
    闻东抬头看天,手握拳,敲着腰心:“累了一晚上了,我也挺累的。”
    “闻先生来了?”郑水流和万青山点头朝着闻东示意,姜琰琰走在后头,听了郑水流的话,昨晚收拾完了之后,特意还熬夜洗了头发,把发胶全溶了,用发带单扎了一束,末端往上一盘,留下半绺,垂在肩头,还挺好看的。
    衣裳是钟家早晨特意去早市买的,原本都说不必了,可是万青山热情得过火,天还没亮就派人下山了,这买来了也不好不穿,还好,挺合身的,料子和花色也都是顶好的。
    白旗注意的地方却不在这儿,瞧着闻东过来,白旗点点头,继而拉着闻东说:“先生晚上也稍微注意点。”
    “注意什么?”
    白旗“啧”了一声,语重心长:“注意一点影响,闹得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呢。”
    “什么?”
    白旗缩了缩脖子,手指尖绕着闻东的后背指了一圈:“我都瞧见先生捶腰了,小嫂子看着娇滴滴的,先生不能只想着开源不节流啊。”
    闻东沉吟片刻,只从齿缝里蹦出一句:“你真是够臭不要脸的。”
    骂完之后,闻东周身舒畅,他许久没骂人了。
    乔美虹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面无表情,不知喜怒,只是腰间的弯刀刀鞘似乎不一样了,换了个牛皮袋子勉强包裹着,穿着一身老红色的衣裳,腰间裹着傣族花腰带,袖口上也花了心思。
    乔美虹和姜琰琰相视一眼,几乎同时,脸上挂了笑。
    ——“乔小姐好精神。”
    ——“闻夫人真好看。”
    女人的脸,就是这七月的天,想下雨就下雨,想天晴就天晴,你永远不理解不了。
    ***
    去雀舌茶山的路还算好走,毕竟每月总会从清平庄里选拔茶户进山,走过的泥巴路自觉成了一条林荫小道,虽然不能跑马,可走起来如履平地,浑然不觉得在走山路。
    临近晌午,总算是到了郑水流所说的溶洞,那洞口极大,高度像是一层八宝玲珑塔,昂首看洞顶看得脖子痛,贴着洞口的水流还算是平静,自岸边搭了一座平板木桥,桥旁停着一艘木船,一汉子光着脚蹲在船板上抽纸烟,瞧着郑、万两位管事来了,转手就把烟头往水里一扔,起身打招呼。
    万青山还没开口说话,郑水流便是训斥:“说了多少次了,当工的时候不要抽烟,没有烟壳子抽你会死哩,这水是连着兀泉的,你还把烟屁.股往里头撒,庄子里的人全喝了你的唾沫。”
    白旗问:“这水,是和兀泉连着的?”
    郑水流点头,指着洞口的对面,那是一处断崖,原本安静的水流在此处垂直落下,汇成瀑布。
    郑水流说:“别瞧着这水安静,底下尽是暗流,往下淌,有个大瀑布,再往下流一段,就是咱们在兀泉看到的那个小瀑布了。”
    郑水流一边说一边指,走下台阶,指着船头嵌的一个钉子,钉子上缠手臂粗的麻绳:“这绳子是连着溶洞另一头的,这溶头大屁股小,洞口这段路,还能划一划,到了我说的那窄窄的地方,就只能停下,摇铃铛,让另一头的人拉咱们过去。”
    白旗跟着看了那麻绳,又看了一眼半明半暗的洞口:“这还搞得挺原始。”
    船板上的汉子数了数人数,有些为难:“郑管事,您这总共七个人,得拉两艘船哩。”
    要分开坐?
    “分开倒是不怕,就是前头这一截,得有人撑杆子,来这么多人,早知道我得把我老乡喊上。”
    万青山这才是开口:“没事,阿壮不是也会划么。”万青山努嘴向着阿壮,阿壮腼腆点了点头,黑红的脸上露出笑颜:“是会划,就是怕划得不好哩。”
    白旗听了立刻拉着乔美虹往第一艘船上跨:“没事,我们坐这位大叔的。”末了还向乔美虹讨好:“坐熟手的,稳当。”
    闻东和姜琰琰,很自然地就被丢到了后头阿壮那艘船上。
    阳光打斜照进洞口,形成了一道黑白分明的界限。
    有阳光的地方,晒得人脖子后面都发痛,眼瞧着船头慢慢涌进黑暗,阴风混着湿润的水汽直叫人打寒颤。
    里头越来越暗,瞧着前头的领头船打起了一盏灯,姜琰琰轻轻拽了拽闻东的袖子,小声问:“咱们这艘船怎么没灯?”
    郑、万两位管事两艘船分开坐,跟着闻东他们的是万青山,听了便道:“待会,再往里头走,领头船的灯也是要灭掉的。”
    “怎么说?”
    万青山指了指头顶:“前面那段路,溶洞的上头都是岩棺,待会黑漆漆的咱们看不清,可之前有人探过,密密麻麻的,岩壁上都是,其实南方许多地方都有岩棺,有的地方,叫悬棺,咱们这块历史可久着哩,听说是春秋战国时候的。”